顾城走后,赵临川转动手中的茶杯问道。
“担心又如何?”
不担心又能如何?他总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溪苏换了本医书,思忖着上面的配方。
此刻倒想他伤了残了,躺在床上一辈子,自己就养他一辈子。至少还能伴他余生。也好过好手好脚在外面晃荡,再闯出什么祸来,丢了性命。
当时的赵临川又何尝不想那人伤了残了,不能动了,他便能陪他一辈子,听他的回忆,念他的故事。
枪起人落。从此这世上,再没一段故事有关赵蒙和与赵临川。余生,只剩下他赵临川一个人。
只是,余生很长,谁听我讲。
执法的士兵已然念到一百,刑凳下早已血滴成片。刑凳上的叶红蓼臀腿腰间早已血肉不分,白色的衬衫上半身汗水浸湿,下半身血染殷红,血与水交融处,成了渐变的绯红色。
附在刑凳上的叶红蓼,指节青白的抓着,却早已没有力气扣紧。嘴唇早已咬破,嘴角不住流着鲜血。
那双先前哭吓得红肿的眼眶中,此刻只是盛着两颗涣散的眼球,叶红蓼只觉得周遭情景模糊,已然感觉不出军棍下的疼痛,只觉得下半身已被切除,意识也逐渐模糊。
顾雨山依旧不住的扬起手中的军棍,军棍上粘附的血肉不住的溅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仿若巨石般令人窒息。
“将军!”
井沢见叶红蓼再支撑不住,一只手滑落下来,再也控制不住的喊道。
“雨山,你当真要打死他不成!”
井沢握紧手心,不忍望向早已奄奄一息的叶红蓼。纵然他先前犯过天大的过错,井沢也不曾想过会将他活活打死。
旁人不知,顾雨山难道不知?叶红蓼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将军!”
江一舟一步向前,声音比平常提高不少,同样恳求道:“将军,红蓼真的不行了。”
顾雨山皱了下眉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与其说是在执行军法,顾雨山更像是机械般的挥动着军棍。
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停下来。
执法的士兵念到一百一的时候,顾城扶着三嫂进了军法处。
“夫人。”
井沢原地喊着,三嫂却没看井沢一眼,只盯着刑凳上的生死未卜的叶红蓼。
相比较一旁担信不已的顾城,三嫂此刻冷静的出奇。
井沢知道自己的夫人,当初同为军法处的执法长官,这种场面也是见识过的,只是对她腹中的孩子有些担忧。更是不解,为何一向偏爱叶红蓼的夫人,此刻如此冷静。
士兵念到一百二的时候,叶红蓼的另一只手也滑落了下来。
三嫂站立在顾雨山的对面,冷静道:“将军。”
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顾雨山,听到三嫂的声音后,稍顿了一下手中的军棍。
“三嫂,此事你不要过问。”
继而继续挥起了军棍。
“你大将军执行军法,我无权过问。你顾府大少爷执行家法我也无权过问,可身为顾家军的大将军,岳陵城城主,是否该考虑下岳陵城的安危?”
三嫂不急不慢,镇定有余。
顾城不解的扶着三嫂,当时只说赶来军法处,并不知道三嫂如何能救叶红蓼。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大将军停下了刑法,是个好的开始。
江一舟忙向前半蹲在地上,托着叶红蓼垂下的头唤着:“红蓼,红蓼!”
叶红蓼完全没了知觉,弥留间听不得一丝的声音。
顾雨山手握军棍立于一旁,疑惑问道:“三嫂何出此言?”
三嫂望了望一旁的叶红蓼,长吸了口气,总算是拦住了。继而看着顾雨山道:“将军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叛乱中,顾府与浔阳城孟府立下的婚约?”
顾雨山思索一番:“确有此事。”
“当年浔阳城大将军孟善卿及少将军孟荷生危急时刻来增援岳陵城,才使得岳陵城转危为安。两城向来交好,浔阳城多次助我岳陵城化险为夷,当年大战后,由使臣花繁为证,立下了这门婚约。亦是两城亲上加亲,相互扶持之意。”
三嫂将这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顾雨山稍顿片刻,继而问道:“此事如何与岳陵城的安危有关?”
“如今浔阳城大将军孟荷生前来提及联姻之事,可有关我岳陵城与浔阳城的关系?可有关我岳陵城的安危?”
顾雨山扫了一眼眼下的叶红蓼又问:“联姻之事,自是有关我岳陵城的安危,可是与叶红蓼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
话未落地,一身阳林军军装的孟荷生便站在了诸位的面前。
孟荷生孜然一身,站在军法处门内一步的位置,并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除了腰间的配枪,没有携带一名随从。
只见他双目勾着顾雨山,面含冷笑,笑里藏刀,杀气腾腾。
顾雨山同样与孟荷生对视,除了个子高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岁月刻下的沉稳,其他一点也没有变。就如十年前战场上并肩奋战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雨山冷冷道:“不知孟长官何时来的岳陵城?”
若顾雨山没有猜错,孟荷生早就来了岳陵城。早在荷衣来岳陵城的时候。
“将军无需知晓我何时来的岳陵城,将军只要知道,我来这岳陵城是为何就好。”
“哦?为何?”
孟荷生咬牙,你这是明知故问,瞟了一眼顾雨山腰间的匕首,道:“为那十年前就立下的婚约。”为那害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