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旸儿,进来吧。”卫衿冷听到这里就被师父发现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请罪。
商衾寒道,“师尊和我知道你在门口,本以为你听到是二师兄的事,就会自己退下。”
卫衿冷还记得当时自己很是惭愧,“新旸知错,请师尊和大师兄责罚。”
岳丹墀看商衾寒,“他一向和列儿亲近,也是担心列儿。”
岳丹墀因为卫衿冷只听到了只言片语,怕他胡思乱想,索性将楚衣轻身世告诉了他。可究竟只说了楚衣轻是世家子弟,却未曾说是谁家。这些年,卫衿冷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二师兄不能说话,那他的父母会不会那么狠心遗弃他。或者,也只是因为,二师兄的眼睛。
楚衣轻天赋异禀,精通摄魂之术,五岁之时已有不小的修为,可是,“谁会愿意和一个一眼就能看穿别人心事的人做朋友?”
卫衿冷突然觉得心里被扎了一下,这句话,是自己初进谷里的时候二师兄写给自己看的。那一年,二师兄七岁,他六岁,还只是个褦襶无知的孩子,六岁的孩子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会去找差不多大的孩子玩。他还记得,当时的二师兄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纱衣,坐在溪边自己和自己下棋。风吹起来,纱衣就像一片片朦胧的云彩,他也是世家子弟,往来的更不是凡俗之辈,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二师兄这样的人,当时的二师兄就像是个小神仙,卫衿冷只觉得自惭形秽。连着好几天,他都会去小溪边偷偷看二师兄同自己下棋,终于有一次,他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都不肯理我们,为什么都不肯和我们做朋友?”
卫衿冷依然记得,那年的楚衣轻才七岁,七岁的人,眼睛就那么哀伤,却又是那么骄傲。
他用棋子划在一旁的土地上,“谁会愿意和一个一眼就能看穿别人心事的人做朋友?”
“我愿意的。”他拼命点头,“我愿意。我没有坏心眼,我不怕你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你这么漂亮,你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二师兄还是那么高傲,却指了指自己的棋枰。那天,他们下了整整一天的棋,晚上,他们在彼此的腿上划着字,聊了一夜的天。再后来,他从无数世家子弟中脱颖而出,终于成了他的师弟。
“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会忍不住来问我。”楚衣轻写。
“那你为什么不先叫我呢?”卫衿冷说。
“你今天多加了一件xiè_yī,是因为怕坐在石头上冷吧。你还想叫下人给我们缝个棉垫子,又怕我不要。”楚衣轻划。
卫衿冷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你今天叫大家都多吃一点,是因为觉得吃完了胡家的那个小少爷就没饭了吧。”同卫衿冷一块来缉熙谷求世尊授艺的世家子弟还有十五个,胡家的小孩是最讨厌的,他会故意冲着楚衣轻喊哑巴。
卫衿冷狡黠地笑了。
楚衣轻继续划,“你现在心里有点怕,希望我别告诉师父,可是,又觉得我不会说。你这样对我说我会生气。”
卫衿冷被惊呆了,在他腿上划,“对呀。你别告诉世尊啊,他会告诉我爹的。”
楚衣轻写,“你怕你爹又罚你倒立。”
卫衿冷真是羡慕极了,“对啊,你什么都知道。”
突然,楚衣轻不再写了,卫衿冷试探着碰他,“你怎么不写了?”
楚衣轻拉过了他的手,这一次划地极快,卫衿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写的是,“你心里想什么我全部都知道,你不会怕我吗?”写完这一句,楚衣轻就狠狠将他的手甩开。
卫衿冷呆愣愣的,他没有楚衣轻那样的本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楚衣轻本来在等着他说话,可卫衿冷从小就木,完全不明白楚衣轻问了他那么多是为什么,楚衣轻等了好久都不见他来碰自己,终于,掀开被子要跳下床去。
卫衿冷还是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只是傻乎乎地看他将袜筒拉得整整齐齐,穿白色的小靴子,“你去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