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正是除夕前两天。这一天，职业联赛进入为期一周的休赛期。
春节毕竟不一样，不是圣诞之类的节日可比的，轮回战队的各位纷纷踏上回家的路程。方明华、周泽楷，还有孙翔都是本地人，留守战队，陆续把其他人送走。大家闹哄哄地打闹一番，气氛十分欢乐。虽然十九轮输得憋屈，之后的调整也十分艰难，但连续两个赛季冠军加身，这支年轻的队伍已经培养出强者应有的风度，他们自信，从容，意气风发，相信一切艰难险阻都终将被他们碾灭。
下午五点钟，李秘书来接孙翔回家。
比起队友们的大包小包，给七大姑八大姨这个侄女那个外甥带的各种礼物，孙翔已经是他们家里最小的一个，家人送他的礼物他收都收不过来，两手空空回去正好。
于是孙翔就跟平时去马路对面吃个饭似的，拿上手机钱包，对方明华和周泽楷挥挥手：“队长，方哥，春节快乐啊，我走啦。”
方明华笑着打量他：“哎，小孙啊，我可太羡慕你了。”
孙翔双手拉开一小段距离，笑嘻嘻地说：“允许你羡慕这么多……好吧，再多一点点。”说着，又把双手拉远了一点。
周泽楷觉得孙翔再这么萌下去他就要不行了，问：“春节，怎么过？”
“能怎么过啊，今年轮到我大伯一家来上海，除夕夜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呗，初一我得陪我妈拜佛，后面几天估计不是和我妈我伯母逛街喝茶，就是和我爸我伯伯他们爬山钓鱼什么的，哎，想想就无聊。”孙翔愁眉苦脸。
周泽楷眼底掠过一丝隐忍的温柔，说：“我随时在。”
孙翔愣了愣，眼睛一亮，一拳击中掌心：“对哦！队长你也在上海，我可以约你出来玩啊！对了，队长，方哥，你们还可以来我家吃饭。”
“哈哈，谢谢小孙，不过初二我要陪我太太回她老家。”方明华打了个哈哈，看了周泽楷一眼，意味深长道：“而且春节这种节日，还是陪家人最重要，朋友吃饭嘛，随时都可以来。”
“没关系啊，我爸妈很喜欢你们的，一直说想再请你们吃饭来着：“孙翔热情地邀请周泽楷：“方哥回老家就算了，队长你来不来？”
周泽楷笑了笑，说：“希望以后有机会。”
“……没劲。”孙翔切了一声：“那我走了，拜拜。”
周泽楷站在窗边，一直看着孙翔，看他走出大楼，上了车，车子开远，肩膀猛然被拍了一下。
方明华叹道：“可以了吧，小周。”
周泽楷转过身：“知道了？”想了想，又道：“都知道了？”
方明华苦笑：“你这也太明显了。”
周泽楷平静道：“一开始，不是的。”
方明华无奈道：“现在已经这样了，开始怎么样也不重要了。”
周泽楷思索一番：“对。”
“……”方明华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道：“那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牢牢地盯着周泽楷：“全明星上发生什么事了？小孙的男朋友也是一名职业选手，对吗？”
周泽楷没什么犹豫，点了点头。
方明华扶着额头痛了一会，表情严肃：“小周，我也是过来人，知道感情这种东西很难控制，但是你还是……嗯，要有分寸。”
周泽楷歪了歪脑袋，想起上次江波涛也对他说过这个词，分寸。
分寸啊。
周泽楷淡淡一笑：“有。用完了。”
“……什么？”方明华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泽楷和方明华擦肩而过，垂下眼眸，沉声道：“用完了，对那个人。”
第49章 .
李秘书开车，孙翔歪着身子坐在后座玩手机。
李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笑道：“小少爷，不至于吧，春节回家这么苦大仇深啊？”
孙翔的手机界面是和叶修的对话框，他的手指在字母键上流连半天，还是一个字都没打出来。
“啊！好烦啊！”孙翔大叫一声，一把倒扣手机，两条长腿使劲儿蹬了蹬。
李秘书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孙翔一骨碌爬起来，抱着副驾驶座的座位，露出小半个脑袋，小声问：“李哥，问你个问题啊，就……嗯，有个人莫名其妙忽然不理你了，你也没做什么事惹他生气……怎么回事啊？快给我出个主意嘛。”
李秘书轻松道：“哦，谈生意的时候啊，这种情况呢，一般是对方在试探你的底线，打拉锯战嘛。”
“……”孙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力拍了下椅背，气急道：“我不是说这个！”
李秘书笑了笑：“别急啊小少爷，我还没说完。虽然最后先让步的肯定是更想做成生意的那一方，可是生意最后到底做不做得成呢，还是要看双方的诚意，一个巴掌没用。你说是吧。”
孙翔心里咯噔一下，闷不作声地坐回去了。他有点难过地想，可是，一直都是他一个巴掌啊。
几分钟后，车子拐上一个高架，路标上指示出沪杭高速的方向，孙翔扒着车窗看着那几个字，心里的巴掌又蠢蠢欲动了。
李秘书扫一眼后视镜，淡道：“当然，如果有一方把自己本该属于自己的利润拱手相让，或许生意也做得成。可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这种赔本生意，做成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孙翔闷声道：“我说的不是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