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爱你父亲吗?”
“应该也是爱的吧,”应落隔着衣服摸向怀里的一颗圆珠,轻叹一声,苦笑道:“所以后来才会那般折磨我。”
爱恨交织,自己走不出家族的枷锁才会去折磨仇人的孩子,却也同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只会更痛苦吧,“你恨你母亲吗?”流溪轻声问。
应落摇摇头,道:“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可怜女人罢了,只因出生在大家族中,便成了家族争斗中的牺牲品。”记忆中的母妃总是喜欢静静的坐在窗边悲伤的看着外面的蓝天或躲在暗处落泪,偶尔露出的笑容也全是苦涩无奈,除了离开前的最后一抹笑……
牺牲品?“她去世了吗?”流溪有些惊愕的问道,不是不舍得让那女人死吗。
“被我父亲亲手杀死的,为了救下奄奄一息的我,就在我面前,很讽刺吧,明明很在乎的,最后却还是亲自结束了最爱之人的生命,儿子和妻子,很难的抉择啊。”
那件蓝衣会于此有关吗,“昨日是你母亲的忌日?”流溪试探的问了一句。
应落仰头看去,头顶除了葱茏的枝叶便是破碎的阳光,“母亲说她最喜欢天空的颜色,蔚蓝澄澈,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而她死的那日却是漫天的乌云……”
“蓝色的衣服不适合你。”流溪突然插话道。
树林寂静无声,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流溪看着前面应落宽阔的肩膀,那里也曾经承载了很多悲伤过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凶手却是自己的父亲,还是为了自己,心很痛,很难受吧,只是看到了亲人的尸体,我每晚都会在噩梦中惊醒,年幼的你又是如何度过的那段黑sè_mó魇……
“蓝色太冷,却是她喜欢的,所以才会每年在这一天穿一次,只想让她在下面可以多一点笑容,”应落拿手遮住头顶射来的刺眼光线,忽然转头看着流溪,笑道:“是吗,那流儿觉得我穿什么颜色好看?”
他刚才讲的只是闺中女儿家喜欢听得nuè_liàn悲情故事吗,流溪看着应落有些欠揍的笑容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抬脚向前走去,“红色。”他跟自己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红色…流溪是在关心还是同情自己,不管是何,流溪终于不再无视自己了,应落愣怔片刻后,大笑着追上已走出一段距离的流溪,“那我以后天天都穿红色的,我前两日……”应落喋喋不休的话语一路不曾间断。
☆、第二十八章京城瘟疫
豪华的宽敞马车,柔软的毛皮坐垫,车轮缓缓前行,一定要坐马车吗,一刻钟前流溪还在抱怨坐马车太慢,这会却背靠着车厢闭着眼睛睡着了,一整晚没睡,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还做了噩梦,这会儿怎能不困。
“不坐马车,将近三天的路程,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应落轻笑道,将沉睡中的流溪轻放倒躺在自己腿上,又拿了一件自己的袍衫盖好后,也依着车厢打起了盹。
马车悠悠前行,虽慢却也赶在日落之前驶进了一座小镇,赶车的壮汉在一家还算大点的客栈前停下了马车,掀帘道:“楼主,到了。”应落点一下头,壮汉得令旋身跳下马车,站在车边等候。
应落看一眼枕在自己腿上双眼依旧紧闭的流溪,笑着自车厢后侧毛皮垫下的小箱中拿出一张朱红的漆木面具戴在脸上,抱着流溪,轻巧的跳下了马车,向客栈走去。
黄昏日暮后的凉风吹过,流溪一激灵倏然睁开了眼,看着上方半截面具下熟悉的微翘唇角,皱眉道:“放我下去。”自己不是在马车里吗,怎么会被他抱在怀里。
应落笑着小声道:“流儿还是继续装睡的好。”明明就比自己矮了一点,应落抱着流溪心中轻叹,怎么轻的就跟四月份的柳絮一般。
启明国人虽然对好男风之事不强烈反对,却也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自己喜欢男人,流溪偷眼瞧出,自己两人已经踏入了客栈,此时正是下午的吃饭时间,客栈一楼的大厅里也坐了十多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的看着自己这边,隐约还能听见些龙阳短袖等难以入耳的过分话语。
一看来人的打扮气势就知道是有钱人,有钱人都会有些怪癖,比如出门戴面具,站在柜台后的老板一开始虽也是带了异样的眼色,但终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两位客官这是……”老板欲言又止的道,怕自己说错了话,跑了金主还坏了客栈的名声。
“怀里的是舍弟,前两日偶感了些风寒,一直未好,现在正要赶去百草堂求医,麻烦老板给开三间上房,后面还有一位赶车的家丁去后院拴马去了。”应落说的诚恳,笑容更是随和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