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秋意阑珊,碧瓦蓝天纤云散,熏熏头顶日,凉爽小风吹,除了春游,果然还是这个时节最适合出门,流溪和应落慢慢行在大街之上,身周是绣彩纹的丝绸锦缎飘过,街边楼阁鳞次栉比美轮美奂,秀丽的殷都,精美的殷都。
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好像……是有想过’,他至于兴奋成这样嘛,流溪看一眼应落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停止的咧嘴傻笑扭过头去,若是两个月前有人告诉自己身边的这位就是黑白两道皆闻之色变的幽冥楼主,就算那人拧掉自己项上人头做保证,自己也是不会相信分毫。
前方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头发散乱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边跑边向后扭头看,穿过人群直直的就冲着流溪撞了过来,应落收了笑容,长臂一捞带着流溪一侧身将人让了过去,“还想跑。”一个还在舞勺之年的小小少年紧追而过,抬手甩出了一截木棒,前面逃跑的流浪汉被击中腰背,直接倒在了大街之上,而后围上一圈看热闹的民众。
“不就是被偷去了几两银子嘛,至于这么认真,徒弟你慢点,等等师父,”袍摆开木槿,蜜蜂花间蹁,穿着招摇锦衣的年轻男子迎面而来,走到流溪和应落身边时却忽然停下了步子,“这位公子长的好生俊雅。”年轻男子道,修长五指就伸向了流溪的脸。
“花篱。”“花篱!”应落的冷声警告和另一边少年的喊声同时响起,跟略带童稚之音同来的还有一只短笛,正是刚才从众人眼前飞过将流浪汉击倒在地的那根木棒,哦,是竹节。
年轻男子本是伸向流溪的手转而抓向袭向自己脸庞的竹笛,偏头冲疾步走来的小小少年埋怨道:“花心,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丢,若是伤了师父这张fēng_liú帅气的脸怎么办,那些思慕师父的妙龄女子和漂亮公子们该会多伤心。”
叫花心的小小少年看都没看自己师父一眼,径直走到应落身边,仰头道:“烧糊的一锅米饭,煮饭的油盐酱醋柴,在客栈住一日也是要花不少银子,”花心想了一下,“还有那床不得不换掉的被子,看在你是楼主的份上,就少算你一点,一千两银子……要现银。”花心又补充了一点。
花篱走到自己徒弟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大串,奈何根本没人在听他云云,“钱追回来了,少没少,明明一大好青年,却偏偏要做那些顺手牵羊的勾当,也不看看本公子的钱是那么好偷得嘛……”有人好像忘了一件事,自己的钱袋早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中。
初见主动靠近应落的小少年,流溪还在疑惑,听到烧糊的米饭,就想到前几日的那一小碗带着糊味的鱼肉粥,唇角还没扬上去,花心的下一句话却让流溪先红了脸颊,扭头看向一旁,奈何面前却是一个脂粉摊铺,流溪心中腹诽,原来青李村那所小院的主人就是这样的两位师徒,好色的师父,守财的徒弟。
说道被子的事情,应落道没觉得怎样,很爽快的从袖中掏了一叠银票,又从一叠银票中抽出一张递到了少年手中,少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自怀中拎出一只绣蜜蜂的钱袋装了进去,钱袋上面还印了两条黢黑的指印,应该是属于刚才被追赶的流浪汉之手。
蜂花绕身的师父花篱眼睛瞅着应落手中还未揣进袖中的银票,不悦的道:“楼主好不容易才去一次,花心,一千两要的是不是……忒少了点,那床绣菱角的锦被可是师父最喜欢的一床,让人特地从京城捎来的,”花篱瞅了一眼旁边流溪的侧脸,“貌似床板也该找人来修理一下才是。”
再次提到被子的问题,后面还刻意加了木床的修理,流溪脸上的红云又深了一层,虽然不好意思却也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了,尤其是花篱和花心这两师徒还就在旁边谈论此事,就将视线从脂粉摊上移了回来,再看下去,估计买脂粉的姑娘也该起疑心了。
原来爱财的不只是徒弟,流溪抬眼看向花篱,刚才没仔细瞧,确也是一位fēng_liú倜傥的翩翩公子,再反观一边大胆的小少年,微尖的下巴,细长的眉眼,白皙的皮肤,红润菱唇,半长的发束在脑后,耳边结了一根细辫,发尾垂着一颗翠色玉珠,若不听声音,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其性别的漂亮。
应落将银票全都收了起来,“说好了一千两就是一千两,连本楼主的银子你也想诓,花篱,你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不就是一床被子嘛,大不了本楼主赔你十床就是。”
“就说楼主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花篱嘻笑道,“如果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谢楼主的十床被子,我跟花心回青李村静候佳音。”说完就拉着花心融入了人群,走前花心又回头毫不客气的道了一句,“楼主不用理他。”
上次王泰说护送古伯伯去边关的两人刚好就住在殷都,莫不是指的他们两位,想到此,流溪看着两人的背影,开口道:“两位……”本是想邀请离开的两师徒共用午饭的,却被应落阻止了。
应落伸手拦住流溪,道:“幽冥楼里的杀手出任务自有楼里付钱,流儿不必过问此事,而且这两位可是个得寸进尺的主,若是流儿今日叫住了他们,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人群中还未走远的花篱花心两人,响亮亮的打了两喷嚏,扭头看一眼身后,“作为一个杀手不能太过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