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纳：……

第23章 相遇（二）

艾伯纳能够感觉到这个空间的不对劲，他从来都不是迟钝的人。但只要他想要进一步思考，支离破碎的记忆就会像流沙一样倾泻而下，将所有违和感都掩盖其下。

“我是一个小女孩的家庭教师？”他在心里嗤笑着这个愚蠢的念头，却依旧坐在明亮的阳光下，同一个天真无邪的七岁小丫头一起品尝点心，享受着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下午茶时间。

直到两个陌生人的的闯入，其中有一个还声称认识他，像是斩破迷雾的刀剑——

于是艾伯纳决定给西泽一个机会，但说真的，他没想到那个冷漠而难以接近的黑发青年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大段话。当西泽说完抿唇故作淡定地着他时，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透出的是连自己也没发现的期望，于是艾伯纳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这个世界上有个人了解他到这种地步，而以他的多疑，竟然也愿意被了解，不知道为什么，令他觉得非常高兴。

“真伤脑筋啊，你一定很喜欢我，不然不会注意到这么多细节。”他勾起唇角，期待着青年恼羞成怒的表情。

西泽一怔，眼睛张大了一点，但很快半眯起来：“…只是一点观察力，我又不是瞎子。你脑子坏得只剩下这些无聊的念头了吗？”他冷冰冰的反驳，心想形容词果然应该省着点用，这会儿就算想破口大骂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了。

但艾伯纳只是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后优雅地直起身体，脸上是惯有的彬彬有礼的微笑，一副这种问题已经不需要讨论的样子。

“亲爱的，你不需要害羞啊。”

西泽：“……”

在西泽挑眉打算开口之前，艾伯纳便聪明地转换了话题：“我现在依旧不能想起很多事情，但一直阻碍我思考的那股力量似乎消失了。现在我可以明显地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我相信你也一样。要想离开这里，我们需要交换一下情报。”

“看在这事比你的自恋程度更值得讨论的份上……”

西泽瞪了他一眼，心里同时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艾伯纳一贯的自以为是让人讨厌，但这人的恢复还是让他感到了安心。

西泽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回答道：“根据我的推测，这应该只是由魔法营造出来的幻境，施术者是莱维·俾斯麦，她可以随意改造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我们被她拉入这里。我和伯德醒来就在她的卧室里，而你则失去了部分记忆，成为了她的家庭教师。奇怪的是她将自己和伯德年龄都莫名其妙地变小了。”

“莱维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刚刚在那里的女孩很可能不是本人。”艾伯纳沉吟。

西泽皱了一下眉：“也就是说，我们没法从她入手？”

“没错，我们需要找到其他的切入点。”艾伯纳停顿了一下，然后抱胸若有所思地说：“你觉得莱维为什么要缩小她和她哥哥的年龄，并且修改我的记忆？她为什么不对你也动手脚？”

“我怎么可能理解一个青春期叛逆小鬼的想法？”西泽冷哼：“也许莱维·俾斯麦觉得我无关紧要。”

艾伯纳扫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西泽，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青春期的小鬼，而且我肯定你比她要叛逆多了。”

西泽语塞，却不打算妥协，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除了废话，你还会说些其他的吗？”

艾伯纳无辜地摊手：“废话有时候很有用，它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不过既然我们的关系都已经达到了那一步，就省掉它好了。”

西泽危险地压低声音：“我可不记得我们的关系好到哪个地步。”

艾伯纳轻笑出声，毫无诚意地开口道：“这事儿早就已经有定论了，所以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废话上，不是吗？那么下面我们来谈其他对现状更有用的事吧。”

西泽：……

这时艾伯纳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做了个手势，示意西泽噤声，然后将目光投向他们刚才过来的方向。

西泽转身看去。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廊的尽头，伯德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红发男孩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冲向西泽，一边嚷道：“你们太不够朋友了，居然把我和莱维就这么扔在那儿，自顾自地聊了这么久。”

西泽皱了一下眉头，看向他的身后：“那个莱维呢？”

伯德喘了几口气调整好呼吸，然后抬头看向西泽，沮丧地摊手道：“她不肯过来，或者说不能过来，她的脑子里似乎只有红茶、庭院、家庭教师，看上去正常，其实只是个被设置好的木偶，必须呆在规定的地方。”

“在那里的不是莱维·俾斯麦本人。”艾伯纳开口打断他的话，同时不动声色地挡在西泽和伯德之间：“如果你能够带我们四处逛逛，应该能知道一些东西，这对我们的处境会有帮助，要解开幻境需要一些关键的东西。”

伯德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发现面前两人的关系在几分钟之内突飞猛进，于是疑惑地转向西泽，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压低声音问道：“他脑子正常了？”

西泽：“……记忆还完全没恢复。”

艾伯纳在旁边若无其事地微笑，两人视线交缠，伯德还是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抖了抖，咽下一口口水，瞬间想起了之前绕着学院跑的那三圈，于是决定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他现在就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