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本就是武星,也不避讳些个血腥暴力场景。但是天宫毕竟是神仙呆的地方,神仙么,做事总爱穷讲究些个美感和高于凡人的优越感,也就不爱用这些个刑具。不过要真说起严刑,天宫里倒也有的是办法,让对方生不如死,痛苦更甚于人间百倍。
再说冥帝老儿那边,十八层地狱里头,下油锅走刀山穿肠割舌剖皮钉柱,几百套花样自己个儿可是全程参观过的。刑具和冥帝老头儿那里的比起来,全倒是全,可太没气势,太小家子气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有那一层真气护体,凡人再如何妄为也伤不了自己分毫。
所以眼下睚眦大大方方坐好,任由士兵将自己捆成一个铁粽子,闭起眼睛打起盹儿来。
“小子,爷爷我问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可是瓦剌的奸细?”大胡子在睚眦对面坐定,胡子蓬起,凶凶喝喝问道。
睚眦也学方才狱中那青年,掀起眼帘懒洋洋看了一眼大胡子,又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你!”大胡子气得一拍桌子:“来人,上刑!”
这刑具的选择可是大有学问。一开始选得重了,还没问上几句话人就断了气;一开始选得轻了,又难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士气。所以往往一开始会先抬一副大家伙上来虚张声势,用起刑来,依的仍然是由轻至重的顺序。
这会子睚眦好整以暇,笑眯眯地看着士兵抬了一副铁刷刑具还有一桶热水上来。
这套刑具睚眦记得,依稀是在某本人间的笔记里记载过,用刑时先将滚烫的热水朝身上一泼,再用铁刷顺着脊背一刷,就能生生带下一片肉来。反复刷上几遍,那人就能去冥帝老头儿那里报到了。
睚眦正跃跃欲试,忽闻得身边一个士兵疾步上前,对着大胡子抱拳道:“大人,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出了人命,算在老子身上。”大胡子眼睛一瞪,大手一挥,示意士兵继续上刑。
“大人,这招没用!”那士兵有些急了。
“为什么?”大胡子疑惑看了一眼睚眦。
睚眦也甚是好奇,莫不成那小子通些法术皮毛,知道自己是天上来的?当下将眼睛扯开一条缝儿,偷眼打量那士兵。
灰头土脸,典型的边关汉子身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法术的凡人。
睚眦正琢磨着,忽闻得一声:
“大人,这人是个傻子啊!”
睚眦那天憋在胸里的业火又被狠狠踢了上来,一口气没岔过去。
“大人,您想,以前囚犯哪个见到咱们这套刑具不吓得发抖?这个人却乐呵呵地傻笑,这不是傻子么?”
大胡子拧着眉头,目光在睚眦身上转了两圈,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道:“有道理。大冬天穿着绸衫站在雪里,确实像是个傻子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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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在刑室转了一圈,睚眦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睚眦坐在毯子上,忿忿闭目养神。
忽然身边牢房一阵响动,原来是士兵过来送饭。
而后就是一阵盆翻碗覆的声音,夹杂着士兵的粗话:“妈拉个x的,给你吃就不错了,被拔了舌头还不老实。下次逮着机会,老子还不打碎你这下贱胚子一口牙!”
再是一阵踢在什么东西上的闷声,牢房的门再度被锁上。接着睚眦的牢房门口传来士兵声音:“傻子,你的饭在这儿。”说罢,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睚眦懒洋洋伸了个腰,扭头看见那青年面前散了一地的饭菜。心道无怪乎这小子之前对本仙爷爱理不理,感情是个哑巴。
伸手将那碗冒着馊味儿的饭拿了过来,从木栅栏的缝隙穿过,递到青年的身边,懒洋洋笑道:“小子,别跟自己过不去。”说完自顾自又躺下,翻了个身故意不去看。
睚眦迷迷糊糊睡的正香,梦中又见王母西池的白莲盛开。有小童毕恭毕敬端来一碗银耳羹,道是王母亲自选了最饱满的莲子,吩咐人仔细做了,又特地送来,天上地下,一年只得这么一碗。
莲子粉嫩水灵,银耳剔透莹白,香味扑鼻。轻舀一勺送入口中,香甜滑腻,唇齿生津。
睚眦正大快朵颐,忽然一阵旋风刮起,一身玄衫的天魔狰笑着抢过那碗银耳羹,当着睚眦的面大笑三声,举起碗一饮而尽。
睚眦心中气急,这么一气,竟然醒了。
眼中映入一个竹青色身影,衬着碧漾漾的眸子,仿佛一直透亮到心坎里。
第二十七章
“你,你怎么来了?”
睚眦万万没想到,自个儿的小徒弟竟然主动找上门来,当下心里就有点子发虚。
见睚眦醒来,韩湛远直起身子,淡淡道:“听手下说,抓进来一个傻子,我好奇,便过来看看。”
“咳咳。”睚眦起身,在心中慢慢斟酌词句道:“为师处理好了事务,便下来看看。本来想直接去找你,却被你的手下发现了。”
见韩湛远望着自己不发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不过为师也没受什么委屈,徒儿不必感到内疚。”
“师父……”韩湛远看了一眼睚眦,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率先走了出去。
士兵自觉向两边恭恭敬敬地让开,睚眦犹豫片刻,还是跟在了韩湛远身后。
室外风雪漫天,大风刮得行路都是困难。睚眦看着前面裹在狐裘里的人,想起两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也是如今这般风雪交加。
这小子个字倒是窜得快,现在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许是再过个一年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