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为师是在想,为师就你这么一个徒儿,既然是大喜的日子,自然不能错过了。”睚眦勉
力强撑下去。
韩湛远了然地点点头:“徒儿谢过师父。师父曾说自己是神仙,在人间不得过多暴露身份,徒儿就不请师父作为宾客了。不过师父的礼节,事后自然徒儿会补上。”
“恩,无妨。”睚眦干笑一声:“就是不知徒儿想要个什么礼?为师在天上的时候没好好留意这些个凡间的礼节,怕送的不合你意。”
“这个……”韩湛远低头,似乎陷入了思考。
“师父是神仙,自然不能让师父送那些个沾了人间烟火气的东西。不如,师父就送徒儿一束捆仙索如何?”
“这个……”这下轮到睚眦思考,半天下定决心似的,一拍韩湛远肩头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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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尤为重视这件婚事。丞相家的女儿,搁在谁的身上都是一枚有决定性意义的棋子。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街头巷陌,都将这件喜事,看成是老皇帝立储的信号。
为了挑选吉日,钦天监的几位不眠不休了三天三夜,终于选定在一个半月之后,吉时良辰,百无禁忌。
凡间的日子说慢也不慢,睡睡觉发发呆,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睚眦这些天总觉得有些个胸闷气短,成天在外头透气也不见好。见着管家在一样一样清点聘礼,好奇的踱过去,随手拿起几样把玩。
那管家是何等眼力,虽然韩湛远明面上一直没说睚眦的身份,但是管家一早认定这个让自家爷搬过屋子睡觉的人,是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主儿,此时只好陪了笑脸,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睚眦手
上几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生怕有个闪失,这些宝贝连同自个儿的脑袋一起落地。
恩,上好的和田玉做的玉镯……猫眼石的水滴耳坠……翡翠玉如意……睚眦一样一样看着,忽然觉得眼底下这样东西特别熟悉:蟠龙纹的底,在朱砂点点的芙蓉玉上呼之欲出。
这个……不是自己先前送小徒儿的那块蟠龙芙蓉玉么?!
睚眦觉得自己不仅仅是气短胸闷,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气短胸闷。
师门不幸,师门不幸。睚眦心灰意懒地缩进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他自幼长在天宫,虽然纨绔不羁些,但是一来自己资质甚好,也养了些自负的脾性,一直没看得
上眼的人物;二来天宫不比人间,条文更加苛杂,异性倒也罢了,同性之间相互爱慕,在那群食古不化的老古板眼里,就是天打雷劈的罪过,严重的,是要上诛仙台的。
所以在这几千年来,睚眦竟不曾动过真情,亦不知道这喜欢二字是什么感觉,更不知该如何应对。是以眼前失意,本能的便是逃避。
若是在之后,睚眦一定会悔不当初,只恨自己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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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不知连着睡了多少天,睚眦睁眼的时候,外边的鞭炮声已经噼里啪啦的响了很久。
睚眦皱皱眉头,拉了被子蒙住耳朵,就要翻个身继续春秋大梦。梦中看见自个儿的小徒弟穿了比那周姓小子还要红的一身衣裳,站在门前笑盈盈地看盖头遮了脸的新娘子。
再后来,似乎回了天宫,湛远天君也已经归位。自己一次下朝后,和他擦肩而过时模模糊糊叫了一句湛远天君,他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神情冷冽步伐匆忙,只留给自己一个既淡的背影。
这么一想,立即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睚眦刷地一下清醒了。
鞋子也顾不得穿好,就这么趿拉着匆匆忙忙跑出去,外头已经是锣鼓喧天。鞭炮掀起的青烟窜的老高一片,熏得眼睛酸痛无比。
再看外头,车如流水马如龙,一顶顶的软顶轿子从青衣侯府门口,一直排到了京城中心。宾客盈门,高朋满座,直让多少百姓布衣望洋兴叹。
睚眦觉得,当真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打点精神,睚眦整装肃容,就想混进道喜的官员中。
或许今天在喜筵上吃的,就是最后一顿银耳莲子羹了。睚眦悲哀地想。
忽然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头,接着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师父,您答应送给徒儿的礼呢?”
睚眦愣了愣,回头正看见自己的小徒儿一身大红喜袍,胸前戴了一朵及其不相称的大红花,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第二十九章
沉沉一双墨黑的眸子,望得睚眦心中一跳。
“师父?”韩湛远嘴角微翘,手直直伸到睚眦鼻子底下:“徒儿可是大婚,师父不会让徒儿失望吧?”
睚眦收起脸上失落的表情,强强挤出一个笑来:“自然不会,为师一早就备下了。”
说着,从袖里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递到韩湛远手里。
韩湛远“啧”了一声,奇道:“这就是捆仙索?”说着将那一捆乌漆漆的东西打开,望着那干枯犹如老藤的绳子,表情颇为怀疑:“师父,我听人说捆仙索可都是金黄色,看起来非常结实的模样。”
睚眦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那些个凡夫俗子没甚见识。殊不知大音希声大器无形,越是厉害的东西,表面看起来越是简单稚拙。那种捆仙索也就配捆个小妖小怪,为师给你的这个,可是连天上的大罗神仙,也捆得了的神器。”
韩湛远低头打量了一番,抬头问道:“听师父说这么厉害,那它连师父也捆得了?”
“自然可以。”
“徒儿谢过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