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微微点头:“我师父到临终之时仍有余愿未了,但他什么也没说,他以为我年纪小不知道,其实我看出他是抱憾而终……”安亦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一段痛苦的回忆,嘴角微微泛着苦涩,“本来我只想安安逸逸在这山中过日子,可是果然不行……这本手札里一定有他未了的遗愿,我想去寻到它。”
青竹看着安亦脸上的苦笑,心中也疼了起来:“为什么要去寻,我们在这山里过安逸的生活不好么?”
听到青竹带着乞求的声音,安亦微微转过头,他的笑无比温润,眼中满是温柔。他伸手摸了一下青竹的青丝,算是安慰,然后淡淡地说道:“明天我们便下山,照着这个册子,寻着师父的路,一起去云游。青竹,你就当这是一次郊游好了,每天我都会和你开开心心的。”
青竹嘟着嘴,虽然仍旧有些不悦,但还是妥协了。安亦望着青竹清澈的眼睛,心中一颤,真好,还是当年那个青竹,一点都未变……
安亦情不自禁的凑近了青竹,青竹感到那轻柔的呼吸逐渐靠近,心骤然一收,紧张的很,脸也慢慢红了起来。但是安亦却掠过了他通红的脸颊,在他柔顺的青丝上落下了一个轻吻。安亦闭着双眼,像是在享受一般,很长时间不愿放开。不知为何,青竹觉得这比吻自己的脸颊还要让人脸红心跳,他一动都不敢动,直勾勾的望着安亦的头。青竹的心忽然就疼的厉害,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安亦吻着青竹那透着幽香的发,不愿放开。青竹……你可知,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也许就没机会做了,有些愿望现在不努力以后也许就没机会实现了,而有些人现在不在一起以后也许就没机会在一起了……
你可知,我还有多少个年岁可以与你一起了……
24、虚影 ...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亦和青竹便出了屋子,他们在昨日便整顿好了行装,其实安亦并未带许多东西,也就一葫芦的药、几件衣裳以及一些银子。只是青竹有些舍不得,恨不得把自己宝贝的东西都运下山,最好再带上一些竹子。
下了山之后,他们按照册子上的路线决定先去平陵。平陵在祁县的西边,他们不能直接从东城郊出去,而必须越过祁县城到达西城郊才行。而越过西城郊之后还需要一大段路程才能到达平陵,安亦觉得徒步走不妥,心下便决定到时候在驿站请一辆马车。
对于祁县城,青竹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那次下山给他的记忆非常深刻,也让他第一次知道了一些人性的丑恶。只是今天他们一入城,便看到一对吹丧的,后面还跟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人,个个泣不成声。
青竹一下就好奇了,禁不住大声的问起来:“这是在干嘛,真热闹!就是这吹的真难听!”
安亦倒吸一口气,一把捂住青竹的嘴巴,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按倒,尽量不让那些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声音轻点,不要胡说,这是家里有人西去了,正在把棺材运出去入土。”安亦也是低垂的脑袋,声音尽量放到了最低。这世节礼俗,妖怪虽然不懂,但作为人还是要保持十分之尊敬的。而且,安亦觉得这世上既然有妖那一定会有鬼,所以更是多加了个心眼,不想惹祸上身。
青竹仍旧不太明白,他很想抬起头再看看那对人,但是头却被安亦牢牢的按住了。青竹赌气的说道:“这是谁要去入土啊?”
安亦没作声,说实话,刚才只顾着管教青竹,就连棺材上的字封他都来不及看。说实话,安亦也是挺好奇的,虽然这山下的他都不怎么认识,但好歹也是一个县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算是全县皆知的事情。想着,安亦便微微抬起了半边头,用眼角的余光向那棺材盖看去。
当那队吹丧的人走过安亦和青竹时,安亦总算是看见了那字封了,那上面的两个字一下惊住了安亦,黑墨清晰的写着:杨焕。
杨焕,这名字安亦有印象,其实每个上山求到药的人他都有印象。那个三年前,上山来为得了破伤风的儿子求药的老汉——杨焕,此时竟已躺在了这棺材里了。
安亦的心忽然一凉,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看来自己也到了感叹物是人非,留恋青春年少的年纪了。安亦摇了摇头,按住青竹的手也送了开来。
青竹意识到自己解放,立刻一个抬头,他不悦的望向安亦,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安亦笑的很勉强,像是有什么伤心事。青竹一下软了下来,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立刻拉着安亦的衣角,委屈的说道:“安亦,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大声说话了,你别生气。”
安亦回头看了看一脸委屈的青竹,原先的苦笑总算是消失了,他抚了抚青竹的头,温柔的声音传了开来:“那棺材里躺着的是三年前上山向我求药的一个人,如今却是生死两隔了……”
青竹一听到那个死字,脸色一下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