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城睿还没靠近，极其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这血腥气里还夹杂着肉类腐烂的气息。穆城睿皱着眉头，忍着恶气来到了一个洼地后面。眼前的场景让他恶心欲呕。

满目的血红色肉块，有附着黑色或棕色皮毛的，也有白色属于人类的。穆城睿看过堆积如山的尸体血块，却没看过这涂得到处是血的肉池。所有的肉都是碎的，层层叠叠地堆在一处，像是有人细心割剃过。一排黑云似的苍蝇从他头上掠过，他忙用两只手臂遮了脸。那苍蝇个头大，撞在身上生痛。等苍蝇群飞过，穆城睿放下手臂，便瞧到这碎肉堆里蹲着两活物。

穆城睿想许是还没消灭干净的怪兽，或是专吃腐肉的秃鹫鬣狗，这种动物攻击力原本就不落，更何况是在任何生物都会得到加持的巨树上。他拔出腿上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准备出其不意地干掉一个，那么另一个也就好解决了。

穆城睿踩在碎肉上，本该全神贯注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怪物。可他的注意力总是被脚下的触感给影响。就像脚下是无数的大肉虫，黏腻湿滑，各种气味和色彩冲击着他的感官，他尽量不去看这些碎肉。就当他快要接近的时候，却踩到了一溜的眼球，黑白相间，或是全黑，连有紫红筋络，白浆，有的甚至连有一个白花花的脑子。有一只乌黑长指甲的手抓起脑子，那由筋络连接的眼球，就如同挂件。

穆城睿摔倒了，惊动了对方，那怪物抬起头，看到的竟是他熟悉的脸庞。只是那脸变得苍白，眼睛发红，嘴唇乌黑，长长地獠牙上挂着红色的血迹。穆城睿注目时，那血滴流过长牙，集于牙尖，滴落在地上的小血洼上，泛起了涟漪。

穆城睿一声惊叫，手上的匕首也顺势滑了过去，刺中了对方的皮肉。对那人却无碍，扔掉手中的大脑，单手去掐他的脖子。穆城睿死命地挣扎，却抵抗不了对方的蛮力，很快，呼吸困难、眼前恍惚、头脑发昏，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穆城睿确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跑过长长地黑色甬道，终于来到了光亮处。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心跳如雷，不知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情而欢呼雀跃。直到耳边出来一阵熟悉的呼喊，穆城睿才知道，他那么极速的奔跑，为的就是能早点见到这个人。

“木……”那人的呼喊由远及近，穆城睿心里高兴，原来在未见的时刻，他们两人都那么急切地想要见到对方。这算不算心意相通呢？

还没等他抬起身，撑在膝盖上的手便被握住，那人拉着他也是一路奔跑。穆城睿瞧见的只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男子，他身穿淡蓝色的长衫，样式古朴，头上的发带也是淡蓝色的，随着奔跑，发带衣袂随风翻飞。穆城睿觉得这衣着奇怪，低头去瞧自己的，也是长衫，古朴样式，只是衣服的颜色是淡紫色的。

也许是嫌他跑得慢，对方回过头来朝他微笑，这一笑便让所有的疑虑烟消云散了。

穆城睿回他微笑，并甜蜜地叫他的名字——梵舟，这名字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没过多久，他们停了下来，穆城睿正疑惑，抬目一看，才发现眼前有一棵参天大树。原来小崽子是要带他来看这棵树，可这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穆城睿满脸的问号。

“木，得到你的启发，我让这棵树长到这么大了。”小崽子兴奋地向他比划，“而且我有了新的想法。这世界太一成不变了，火球永远都挂在那个位置，这天地间除了大地，空无一物。曾经制造的东西也是一成不变的，当然也包括我们。所以我让这棵树长大，由这么小长到这么大，在未来它会长得更高，更大。”

“那它岂不是无限生长，将来要捅破天。”穆城睿对他的妙想向来是支持的。

“这天本来就虚无广阔。不过也提醒了我，不能无限制地生长下去。”对方沉思了一会，“那就加死亡。任何事物的诞生都伴随着生长衰落到死亡。”

“死是什么意思？”穆城睿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死就是消亡了，不见了。”

“那大可惜了，本来存在过的，却消失不见了。”穆城睿感到惋惜。

“是吗，那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嗯。”穆城睿用力地点了点头。对方微笑地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踏步升到了半空中。就像天空中存在他看不见的透明悬梯。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树顶，两人在树顶上落座，看向远处挂在地平线上的火球和苍茫的大地。这景色已经有千年万年，却因身边的人，变得有些新奇。

“我觉得我们也需要变，和这棵树一样，也该有出生、生长、衰老和死亡。”

听到这话，穆城睿有些失落。

“难道现在不好吗？”

对方怕他胡思乱想，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现在当然好。但这个天地太大，大得有些冷清。”

“那我再弄几个同伴出来。”穆城睿红着脸，提出建议。

谁知小崽子摇了摇头，“不，再多的同伴，这世界也是荒凉的。我想改变这样的世界，所以想到这个世界要有变化，有变化就有创造。木可以这样想象，一个和我们差不多摸样的人，却只有有限的生命，那么在这生命里，他会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很可怜，为什么他们的生命是有限的，不能像我们一样长长久久。”

“正因为有限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