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桑城因为繁荣,早将四个城门外的官道修得又宽又平,护了那条不算宽的护城河,四周极其空阔,本就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若不是启梁军士气受挫,又岂会让它得以留存在现在。
现在马征文将守城大军全部放出城外于城东城南的战场上和任极硬拼,这便等于是将城中和另外两处城门放空,这时任极只消派出两只小队从空处偷袭,轻而易举就能攻进城中,不论是拿
下马征文这个主帅,还是将那两处城门打开,都能将桑城拿下了。
任极就在离龙辇不远处的白龙驹上,莫纪寒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背影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胸有成竹,莫纪寒不由暗暗叹口气:看来杀掉蒯荣,也是他早就算计好的一步,为的就是威慑和激怒马征文吧。
正想着,桑城城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莫纪寒心中一动,只是他全身被制,只能从帘缝中极目望见一小块,果然见到城楼上已经开始了厮杀,偶尔闪过马征文的影子,身形踉跄,看来很是狼狈。
之后便是一片混战,再看不到马征文的影子,没多久,城楼上传来内力十足的说话声:“符离众军听着,尔等主帅马征文已被擒受首,首级在此。吾皇有令,降者不杀!”随着话音,一只丈八长矛上挑着颗人头竖在了城楼的正中央。
莫纪寒看不到那颗头,可是他听到了战场上瞬间的安静,落针可闻,若非那阵阵飘荡的血腥味,刚刚的厮杀简直不像是真的。
马征文一死,军中的主战派顿时茫然,握着兵器呆愣愣站在原处。随后“咣铛”一声,军中一直一力主降的参副将大喊:“我投降!”
片刻之后丢兵弃甲声和投降声络绎不绝,主降的早将兵器扔了一地,主战派面面相觑后只得也将手中兵器扔下,桑城原本紧闭的四个城门洞开,准备迎接它的占领者。
任极更加意气风发,马鞭一指,下令道:“进城!”
城中还来不及黄土垫道净水洒街,但一城的军民都已整整齐齐跪在街道两侧准备迎接。他们身前是早先进城的先锋队,将城内肃清后立于两边,人人脸上都有激动的神情。很显然,这一战胜得痛快,极大的提升了军中的士气。
刚进城门,桑城衙中的各大小官员以府衙为首都已恭恭敬敬的候着,举着府衙的金印跪送到任极面前,说道:“桑城府尹卫都率下部各官员迎接启梁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这声“万岁”,周边的大小官员和着全城投降的官军百姓也一同高呼三声“万岁”,任极心中快意之极,大笑三声:“都平身吧。”
待到所有人都依言起来,他转向桑城府尹道:“你叫卫都?”
卫都连忙上前:“小人正是。”
任极点点头:“听说你做这个府尹还是不错的,既然你已降了,这桑城便还是归你管吧,熟人熟事做什么都方便。”
卫都大喜之下感激不尽,连连叩首谢恩。
接着任极连连颁旨,允桑城一切照旧,所俘符离士兵愿意继续参军者他都乐意接受,不愿意的发放路费自行回家,并且严令军士不得扰民,违者立斩!让所有的桑城人都放下了那颗仍有些忐忑的心。
之后犒赏三军,当夜赐宴。卫都将桑城府衙清了出来,以作大宴之所,而那些不能入城的士兵,则在城外就地扎营,犒赏赐宴也是一样都不少。
当天夜里桑城一扫连日来的紧绷气氛,一时间歌舞升平。任极也因为自己的初战告捷着实兴奋,当天夜里喝了个痛快,最后散席的时候走路脚步都有些虚浮,被柳莺和莫言扶去了临时布置起来的寝室。
任极不喜喝醒酒汤,柳莺和莫言伺候他睡下后便退了出去。宽大的龙床空空荡荡,任极怎么睡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想也没想的爬起来就推门出去,等回过神时手已经放在关押莫纪寒那间小室的门扇上。
一摸上那扇门,任极的酒意顿时就醒了大半,想起那个男人又倔又傲,心里升起一股闷气,直接便甩袖离开。
他心有旁骛,没有发现一道黑影从斜对面的屋顶上轻轻滑过,消失于围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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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城中的一户民宅没有像别户一样在今天晚上点起门灯,惨白的灯笼纸在街巷的阴影中显得分外碜人,宅中也是黑漆漆一片,连丝灯光都没有。
从桑城府衙中滑出的黑影无声无息的滑入了这里,直接进了最中间的那间厢房。
房内早有一人坐在屋中的一张太师椅中,似是正是等他,看他进来不惊不惧,只随意的道:“时间比我预计的慢得多。”
黑影发出几声森冷的笑声:“的确是慢了些,不过实在很有趣。”
坐着的那人挑挑眉:“有趣?这世上难得还有让你觉得有趣的事情。”
“是啊,这世上有趣的事情真的不多了……”
听到后来,原本一直悠然坐在椅中的人猛地站起来,语气中早已没有先前的安适淡定:“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当初我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花了点时间去做确认,怎么?你想怀疑我说的话?”
那人背着双手低头沉思:“不,你的话我自然不会怀疑。”说着抬起头来,漆黑一片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亮,说道:“我只是还想请你办一件事……”
冷哼一声,本就森冷的声音更加森冷:“无月,你今年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