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苏尚寝长得甚是娇小,一身正四品官服在她身上总穿不出气势,她长得很有几分南方女子的娇态,一点也不像个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虽不是二八年华,但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
一瞧见郭文莺进来,苏琴便迎了过来,热情的拉住郭文莺的手,“妹妹来了就好了,左右我也是要出宫的了,这宫里的事也管不了几日,妹妹来了也可以帮我分忧了。”
郭文莺笑道:“苏大人客气了,文莺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要向大人请教呢。”
苏琴拉着她坐了下来,一个小宫女给两人上了茶,甜腻的桂花茶,连点心也是最甜的豌豆黄。
郭文莺不大爱吃这么甜的,只尝了一口就不吃了。
苏琴端着茶盏悠悠道:“在宫里这许多年,见过繁花似锦,也看过寒冬过境,现在想来都不过是一场梦,荣华富贵好享,但都不如能保住自己的命来得实惠。”她说着轻叹一声,“妹妹也算有福的,皇上后宫还算清静,妹妹的又很得皇上另眼相看,这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这几句话包含的意思太多,郭文莺一时竟没领会过来,一个要出宫的人与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心里暗暗思忖着,苏琴是普通人家出身,能爬上今日的位置,想必经历的比一般人要多得多。昔日一起入宫的姐妹,有的登高做了主子,有的埋尸在此变成皑皑白骨,而真正能熬到最后被放出宫的又有几人?
她这话莫不是在提点她吗?只是她的心思不在宫中,怕是不能消受这一番好意了。
苏琴说完这些便没再说别的,郭文莺问她关于公务之事,她只说往常都是刘尚寝在管,她并不怎么操心,让她具体的去问程司设就是了。
郭文莺知她不愿谈公务,便问道:“苏大人出宫,可有地方可去吗?”
“家里给订了亲了,我出宫便是去嫁人的。”她悠悠说着,声音却并不见几分欣喜。满了年纪可以出宫嫁人,这或许就是做宫女的唯一福利了。
可是瞧苏琴的意思,竟半点没有新嫁娘的喜悦和羞涩,可见这门亲事也不是她所想要的。
做女人难,做后宫的女人更难,即便熬出了宫,婚姻也不能自主,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了。
从苏琴的住处出来,郭文莺想想这后宫众多女人,又忍不住想想自己,一旦她侍了寝,要想出宫根本不可能了。可如何才能让封敬亭打消了念头?以他对自己势在必得的态度,让这厮不对自己下手真的好难啊。
就连陈七他们几个都知道,皇上想她想的哈喇子都流出来,这叫他忍,能忍得住吗?
实在有些头疼,下一步也不知该如何,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苏琴是明显不打算再管事了,尚寝局实际上已经交到了她手里,接下来也只能尽快熟悉事务。好在刘尚寝临走之时,把四司的账册都给她留下了。
她重新清点了库中尚能用的器具,又重新登记入册,这些事她做军需官的时候都做过,二十万大军的军需可比宫中这些床帏、舆辇、伞扇之类的麻烦多了,是以这活计做得还算轻松。
都做好了,便去其余几局拜望各尚宫、司正。按着宫中规矩,都备好了礼物给她们挨个送过去。礼物选的也不是多名贵的,都是一些宫外的小物件,让程司设代为采买的。
在所有尚宫、尚膳等四品女官中,她的年龄算是最小的,资历也最浅,对待前辈自是态度谦和,做足礼数。平时六局一正相交虽多,却也是各管一处,相互之间并不没太过利益之争,是以相处还算和气,几个宫中主官待她都算不错。
拜望了六局执掌,她又去见过了宫中几位嫔妃,贵妃还没入宫,宫中最大的就是贤妃江玉妍了。其余三位都是封敬亭从王府带出来的通房丫头,都封了才人,正五品,职位比她还低些。这三位才人她原先在王府的时候都见过,算不上熟悉,但好歹也算脸熟。毕竟在王府的时候,众人就知道她和王爷关系不一般,只是那会儿是男子,这乍一变成女人,谁瞧着都不太顺眼。
皇上的三个通房,一个封了云才人,一个封了锦才人,还有一个鸳鸯,封了鸳才人。
她记得当初从京城赶去东南平乱的时候,鸳才人才刚怀孕,只是孩子似乎不是封敬亭的。那会儿为了遮掩此事,是端王妃亲自处理的,这些年都没传出皇上的任何闲言碎语,也没听说皇上有子的事,那孩子多半是没保住吧。
或者王妃也算仁慈了,出了这等丑事,能留了鸳鸯一命,也算是莫大的恩德了。
云才人、锦才人、鸳才人三个都住在稍微偏远的宫室,三人吃住都在一起,平日里也没事可做,宫里没有主位,也不需要请安拜见,她们平日也见不到皇上,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一个个倒是养得甚是圆润。尤其是锦才人,可能日子过得宽心,比之两年前胖了何止一圈,乍一见差点认不出来了。
郭文莺向三位才人行礼,三人也都客气的还了礼。
云才人道:“郭大人,两年前见你是郭大人,现在又成了郭大人,郭大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两年前她是三品指挥使,现在她是四品女官,其间差距之大又岂是没变化能形容的?不过这云才人素来说话带着酸,郭文莺也懒得计较,只道:“云才人才是真的没变化,几年如一日的保持着青春美貌。”
云才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和皇上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