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着的炮弹直直地轰炸在他们入住的房子上,睡前布下的防护罩在一瞬间被摧毁,木头嘎嘎作响,房梁断成两截,被高温引燃坠在木质的地板上,火焰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但令人们尖叫的不是这点攻击——铁质的炮弹被折断的房梁与柱子卡住后,爆出刺目的光芒,热浪推动着木屑与碎铁块,强大的气压碾碎一切尘土——住满了魔法师团的房子就这么被一场爆炸夷为平地。
这次的攻击太出其不意,以至于任何人都没能做出反应。
除了梅瑞斯。
事实上他也处在被惊醒的迷茫之中,但围绕在他身边的火元素先于他的大脑行动了。
炽热的火焰领域一瞬间张开到半平方英里,将整个房子都纳入他的保护区域。
乱飞的木屑在空中被烧成灰烬,铁块被高温熔成铁水,一切会伤害到人的东西都被火焰所隔绝。
这过于粗暴的保护阵只持续了几秒,但足以救下在场所有人的性命了。
梅瑞斯直起身,他手指上带着的戒指的金绿石戒面缓缓崩开,碎成了粉末,随着火焰的暖风飞散在无尽的夜色里。
他看向死里逃生,瘫软在地上的魔法师同僚们,与惊慌失措前来支援的守夜人们,还有远处持续飞来的□□与石块,揪起了眉头。
这就是战争吗?
真是,太野蛮了。
第7章 七
梅瑞斯并非是没杀过人的小白花,但他只在决斗场上夺去过别人的性命。
在他的时代里,向人提出决斗就等于他愿意为了印证理念,或者强弱,而奉上自己的生命。
总而言之,是一场愿赌服输的生死博弈。
但战争就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了,它像一把重锤,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所有丑陋的,弱小的,美好的东西全部销毁,同时刽子手还对他残暴的力量沾沾自喜,真以为自己是个能掌控他人命运的强者。
真是令人作呕。
梅瑞斯把手指上失去魔力的戒指摘下,妥善地收在怀里——方才无吟唱瞬发高级魔法全靠它的功劳——两手抱起胸,打算趁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他在第一次见识战争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和平主义者,但不代表他有兴趣,或者有能力阻止这持续已久的两国之战。
早日抽身吧,梅瑞斯回眼望了下已经展开反击的内弗尔军队,苦笑了下:不知道那位脾气太差的年轻人会不会又暴跳如雷,哎,好不容易混熟了呢。
如果福斯特知道了他此时所想,一定会用大吼来表示抗议:谁和你混熟了啊!?
梅瑞斯小心翼翼躲避着流箭,还有到处飞散的火球风刃,虽然以他的眼光来看,就算被这些魔力匮乏的招式打到,也不过吃痛一阵罢了。
对面又射来一个火炮,它在空中炸开,泥土激飞,在它周围的人连忙卧倒,但仍有人被热浪掀开几十米。
直直地,摔在梅瑞斯面前。
梅瑞斯:“……您好,需要我扶您起来吗?”
这个可怜人是魔法师团中的一员,方才还和梅瑞斯搭过话,他显然被撞得狠了,在地上扭曲地挣扎了一会才堪堪坐起,对上了梅瑞斯的眼睛。
他又茫然地环视了下周围,发现这离主战场有那么点距离,他连忙转回去直视某个孤身出现在这里的人,后者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无辜。
“那个……需要——”梅瑞斯虽然很想走,但良好的家教让他不能丢下就在他面前的,看起来非常需要帮助的人擅自离开,只好再次出声问道。不过他的问题被一声叫嚷打断了。
“警报!有逃兵!!在东南方向!!!”
梅瑞斯:“……”
这位魔法师还用上了风魔法中的传音术,一瞬间他的警报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哗啦哗啦一群人涌了上来,把两人围在了中间,魔法师则利索地爬起来退回人群中,把万众瞩目的位置留给了逃兵一人。
梅瑞斯:“……”你们丢下敌人来对付一个逃兵真的好吗,还有我什么时候是士兵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听话!”福斯特激动地喊着:“下午才帮你报了道,一天都还没过去你就想逃跑了?你把国家放在什么位置?!”
梅瑞斯:“……”原来我已经是士兵了啊……不过这也不是我的国家啊。
“把他抓起来,在内弗尔绝对不允许有逃兵的存在,这是连坐家人的重罪。”军官大手一挥,围观的人群里唰地站出一小队人,看起来就是要把梅瑞斯绳之以法的架势。
我家人都在一千年以前啊,重罪犯毫无紧张感地想着,开口劝道:“请问把我抓起来有什么好处吗?我认为你们还是花精力对付敌人比较好。”
“治理好内部才能更好地对外。”军官冷冷地表态:“别和他多说,大家速战速决。”
这算是谈判破解吗?梅瑞斯挂起笑容,配上他弯弯的蓝眼睛和随风摆动的金发,显得无害极了,但他说出的话里却带了点攻击性:“我们意见不合呢,那看来要各凭本事了。”
话音刚落,他抬起一只手,纤长的手指在空中优雅地画了几个字符,灼热的火焰凭空冒出,像蛇一样扭动着,扑向来抓捕他的那一小队人。
尽管看起来来势汹汹,但火蛇的速度并没有多快,小队纷纷避开火焰,没有一人受伤。
“你也没多厉害啊,别抵抗了,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福斯特叫道:“水魔法准备!让那个内弗罗斯王朝的人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