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和你算账。”年逾不惑的方教练和省队的教练打过招呼,一把拎起徒弟的后脖子提出训练中心。莫逾都不用他使劲,乖觉被他提溜出门。
方不惑在首都呆了挺久,深知现在国家队的痛处。男单、女单、双人滑、冰舞四个项目共同组成了冰上运动,冰舞向来没有出众的运动员,一直处于搁置的阶段。剩下三个项目都曾出过在全世界大放异彩的大人物,可惜这几年只有女单保持原来的水平,男单和双人滑都处于后继无人的空窗期。这两个项目近几年无人在国际滑联(isu)举办的世界性比赛中夺冠,正在走向没落。
老方和另一个教练自动请缨去地方上挖掘可造之材。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徒弟,哪怕明知这个徒弟近两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他还是想拉一把。
“我看过你这两年比赛的视频,怎么好像一直……”方不惑花了两三秒斟酌合适的词汇,“止步不前。”
他嘴唇抿得死紧:“你九岁时还一直偷偷练三周跳,我得时刻监督你才能安分一点。现在呢,我和你省队的教练确认过了,你没有至今没有挑战四周跳。怎么,你想占着省队的名额混日子?”
四周跳
莫逾没有正面回应,他随手拨弄手机上的侏儒蓝舌蜥蜴挂坠:“教练,有没有过热情突然冷却的时候。类似于那种……‘昔日我曾为君死,而今不求到白头’的感觉。”
“你脑子坏掉了吗?”冷漠脸.j
“好像是坏掉了。”莫逾浅笑,“我时常想放弃花滑,不明白自己汲汲营营追求些什么。去年还扔过几次冰刀,我养的狗每次都火急火燎给我叼回来。”
“我看你还不如你的狗清醒。”
莫逾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很喜欢看我滑冰,我要是说不滑了他就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可我其实真的不想滑了,什么前途和付出,我都不想再计较。”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方不惑握紧的拳头:“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怎么也找不回对花滑的激情,我在冰面上滑行的时候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方不惑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千里迢迢跑到h省,万万没想到会扑这么惨。
他反手握住小鱼的手,拉着他回训练中心:“先不要那么早下结论,你最初想学花滑是因为看了我的表演是吧。我给你滑一段,你找找最初的感觉。”
国家队的教练要现场演示带有四个四周跳的自由滑,训练中心的运动员停训半天组织围观,人手一部手机对着冰场就开始拍照。方不惑身着黑白渐变色流纹上衣,笔直的大长腿包裹在黑色的长裤里,挺拔如松。
方不惑把不成器的徒弟按坐在最近的看台上,钱包手机一股脑塞他手里:“像不像我带着你在万象城训练的时候,周围的摄像头时不时闪一下?”
莫逾吹了声口哨:“去吧,花蝴蝶。”
方不惑熟练地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调处出一段配乐外放,从容踏上冰面。
“叫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花蝴蝶。”
方教练选取的是一首俄语歌曲,他早年在花滑大国俄罗斯留过学,酷爱热情奔放的战斗民族情歌。这种情歌能打破语言和种族的藩篱,光用音乐本身勾起人的热血。
方不惑一只脚后滑以冰刀的前端触冰,两臂握拳蜷曲落在喉前。他缓缓张开十指舒展双臂,在冰上旋了一个圈。
音乐结束前奏部分。他以柔和缱绻的步态双□□替滑行,宛若蹁跹凤蝶。音乐的节奏感加强,男人顺势收腿做了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轻巧落冰后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冰面滑出大半个圆。他双手伸展,场外的女单选手们就很给面子地为他小声欢呼。黑与白在冰面上畅游,男人单脚着冰,另一只脚在前方牵引,麻溜在冰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s形刀痕。
音乐进入第一段□□部分,方不惑双腿交叉起跳,在空中完成逆时针四周旋转,一手大气地在最后一圈滑出一段圆,单组落冰以展翅的姿势滑开去。
在此之后,方教练在每一段小□□部分都穿插一种不同的四周跳。后外点冰,后内四周,勾手四周,阿克塞尔四周这四种跳越被他轮了个遍,激起满堂喝彩。在这花滑界进入四周跳的时期,没有那个运动员能逃得过四个四周跳的诱惑。
方不惑要是因为早年伤病缠身不得不退役,大约现在也能在国际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
热辣的情歌进入尾声,方不惑向莫逾所在的方向伸出一只手,矜娇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他还沉浸在尽情挑逗周围年轻人的成就感当中,微喘着气远远向徒弟挑起下巴。他准备好要接受徒弟的跪舔了:哼,态度诚恳一点我就原谅你之前的鬼话连篇,再给你当教练!
他的徒弟在围栏外做死水状,与周边人满脸潮红的迷妹/迷弟脸形成鲜明对比。
方不惑气地脱掉冰刀就往更衣室走,响亮的关门声把其他人吓得一哆嗦。
半个小时后方不惑独自一人驱车赶往莫馨所在的事务所,两个人一起回了莫家。
“小鱼这副样子有好些日子了,”莫馨给他沏茶,自己捧了一杯坐到他对面,“我前段时间还劝他这么难熬干脆就不要滑了,他也不愿意。”
“小孩子长大了。”方不惑长叹一口气靠上沙发,“我都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宁愿摔断手都要滑冰的孩子。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人各有志。”莫馨放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