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云太妃坐在桌前,素月和素娥正伺候着她用膳。
“娘娘,这是陛下命人送来的黄雀酢。”素娥手执银筷,轻声询问云茵:“娘娘,可要用些?”
“表哥疼我,知道我爱吃这个。”云茵矜持的点点头,淡淡道:“那就用点吧。”
素月笑道:“李嬷嬷做的黄雀酢,可是宫中一绝!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只做了这么点。但谁不知道我们娘娘爱吃这个?管他什么贵妃小主,都得让道。”
云茵听了很是受用,谁不爱听好话?加上想到四处送甘露香的那个哑巴很快就会死的无声无息,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毕竟不是咸鸭蛋,四处可见,随随便便就能弄三四坛子过来,也就乡巴佬爱吃这等不精细的东西。”
素月和素娥知道云茵这是在磕碜菱花水榭里那位,纷纷很给面子的捂嘴笑了起来。
这时,云茵的贴身宫女黄鹂慌慌张张的冲到三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娘娘!大事不好!私库里的东西都没了!”
云茵被她吓了一跳,一蹬腿就把她踢翻在地!
“贱蹄子!瞎嚷嚷什么?不知道本宫有孕在身吗?吓坏了我肚子里的龙种,我要你的命!”
素月和素娥连忙丢下筷子拉住云茵,又是捏肩膀又是递茶,连声道娘娘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被踢翻在地的宫女立即爬起来跪好,抬起脸一看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她忍着心里的委屈哭着说:“娘娘,奴婢没有瞎说,您昨日说想要用琉璃盏配果子露,奴婢今日便和杜鹃去库房里寻了。谁知库房门一开,里面干干净净,连博古架都没了!”
“这不可能!”云茵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我那私库里,现银无数,落地瓷瓶玻璃屏风,没有七八个人搬不动。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我昨日看,东西还好好的!”
黄鹂冲着云茵拼命磕头,头都磕破了,血迹沿着额头滑落下来,模样好不可怜。
“娘娘明鉴,奴婢不敢撒谎啊!”
云茵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有点发慌,但她昨日去小金库转了一圈,里面分明是塞得满满当当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饭都吃不下了,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一定要去瞧个真切!
☆、第十八章
天心阁中,周德海弓着腰捏着墨条正在给赵恭政磨墨。
周德海年纪也大了,难免弯腰驼背,身子虽不舒服,但仍咬着牙给今上磨墨。此事,实乃他的殊荣。
实际上腰疼的可不止周德海一个人,赵恭政这几日走到哪里都被一堆狂蜂浪蝶围着,再好的腰也要被折腾坏了。这位西宫刘婕妤与他相伴多年,情意深厚不忍辜负;那位王美人新承恩泽,娇嫩可人,别俱一番风味。这三宫六院想着法子的挣恩宠,今天你送汤明天他烹肴,赏花吟诗,崴脚摔跤,花样百出。
久旱逢甘霖,又有良药助阵,这群如狼似虎的后宫佳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榨干皇帝陛下以求个一儿半女。
媚眼半抛身先软,玉体一沾魂也散。享受了一段时间的温香软玉后赵恭政再也吃不消了,碰到女人就像遇到了豺狼虎豹一般,只能天天缩在天心阁里求个安稳。
天心阁乃皇帝处置事务之处,后宫妃嫔止步。虽然赵恭政短期内不想再滚床单了,但是还是很希望找几个如花似玉的娇艳宫娥给他磨墨。正所谓红袖添香夜读书,有个美人儿端茶送水研墨汁儿多雅致,比眼前周德海这张老脸强太多了!
可惜云茵醋劲大。
上次站在他这屋里给他磨墨的那个锦绣,他就夸了她一句“手如柔荑”,第二天人就没了。
赵恭政也不知道云茵吃的这是哪门子的飞醋,他生下来就是太子,多少美人儿围着他伺候着他吃喝拉撒,此事并无不妥。再说了,云茵归为太妃,能给他站在这天心阁里给她磨墨吗?
想起云茵一个不对作天作地的架势,他头疼的想,罢了罢了,还是让周德海磨墨吧。
“啊哟,太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外面小太监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听得赵恭政一愣,怎么还想什么来什么?
“滚开!本宫要见皇上!”云茵怀孕后脾气见长,她提着裙摆迈上台阶,仗着自己双身子无人敢拦,一阵风似的闯进了赵恭政办理政务的地方。
“陛下!”一进门她就淌下两行眼泪来,“我的私库遭贼了!”
赵恭政心想这又是唱哪出啊,他转头瞥了周德海一眼,周德海便退了出去,走前还不忘关门带窗。
“表哥,”云茵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抱住了赵恭政:“我的私房被偷光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被偷光?”赵恭政心下好笑,云茵私库有多少他心里很清楚,昨日他还同她在里面私会了一番,玩了些有趣的……小游戏。
她也不愿意相信,可她那一屋子东西就是那么凭空消失了,她现在连弄死白枫露都顾不上了,只想把她那一屋子宝贝弄回来!
“我那一屋子宝贝,连博古架都被搬走了!墙上雪白,地上精光。就连我们……我们那一箱子东西,也没了!”
这话说得赵恭政就更加不信了,紫檀的多宝阁,黄花梨的博古架,金丝楠的木箱子,这可都是些死沉死沉的木头,谁偷东西连这个一起搬走?
还要那些小玩具,谁下得了手?赵恭政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的,这事多半是云茵瞎诌,要么就是她想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