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妈妈的电话,青想也该回家看看了,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父母永远是那个无条件关爱着你的人。
青习惯性地给子澜发了个信息说:“我明天回家去,你们回不回去看看爸妈?”
子澜很快给他回复:“你回我们就回,两个小家伙也总吵着要见舅舅,明天见!”
第二天,子澜一家如约而至,爸妈特别高兴,一家人坐在客厅里闲聊,小家伙们知道舅舅是大作家,都崇拜得不得了,缠着青讲给他们故事,像点餐似的,点着题让青一个接一个讲。
颂雅说:“舅舅,你给我讲一个公主被强盗抢走了,王子去救的故事吧!”
闻韶说:“舅舅,你给我讲一个海盗攻占军舰的故事!”
颂雅说:“舅舅,你再给我讲一个小精灵帮助穷人的故事吧。”
闻韶说:“舅舅,你再给我讲个大侦探破案的故事!”
……
青就一边在心里构思着一边声情并茂地讲着,刹那间竟有小小的快乐在心头升起。子澜看到了青瞬间的轻松快乐,甚至还有可爱,她想,孩子心性的人与孩子在一起时才最放松吧。
直到子澜都实在忍受不了两个小家伙对青的纠缠,把他们撵出门去玩,青才暂时清静下来了,就坐在客厅陪着,听子澜、浩泽跟爸妈闲聊。
青的妈妈笑呵呵地看着两个孩子跑出门,说:“马上你们几个都是两个孩子的父母了。羽的第二个孩子过几个月也要出生了。”
子澜听了没接话,齐浩泽问:“哦,几个月了?男孩女孩?”
子澜恨不得一脚把齐浩泽踢出门去。
青的妈妈说:“五个月了,男孩。九月份怀上的。”
……
青正准备换频道,突然就停下来,喉咙像是被扼住了,呼吸一下变得很艰难,盯着电视屏幕,那里面在轮番播放着七七八八的购物广告,不知道在喧嚣着什么。头有些晕。
子澜说:“青,你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都有了。刚才两个孩子把你缠得也不轻,你不如去睡一会儿,晚饭的时候再叫你。”
青的耳朵像灌了水,子澜的声音嗡嗡的,很遥远。他应了一声,走进卧室,反锁上了门,呆坐在椅子上。
九月,是他生日的月份。
那天羽来了,给他过生日,然后他们也做了,激情、热烈、缠绵。他还许愿:“就这样在一起吧,今生今世。”羽还对他说:“我爱你。”
他无法想象羽是如何在抱了他之后又去抱那个人,或者又是如何在抱了那个人之后又来抱他。
羽是如何做到的呢……他是如何做到的!
怪不得上一次,羽与他并排躺着时,很认真地看着他让他也找个人结婚,说是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都能找到。他听了只觉心寒如冰,当时就对羽说:“你以后都可以不要来了,我并不是必须要你陪着。你用不着急急地把我推到别人的身边。”羽只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有个人能照顾他。
原来如此。羽究竟在担心什么?怕他会缠着他不放?怕他会干扰他的家庭?怕他会破坏他得来不易的一切?
呵呵,现在想来,羽是否真正了解过他的情有独钟、情根深种?他又何曾需要别的什么人来照顾,他一个人痛苦一生还不够,还要生生地再扯进来一个人?羽以为他们是一样的吗?现在这样只当和他是玩的吗,如同短暂的露水恩情?想来,便来,不想,便数月杳无音信。难道羽口中的爱他竟是这样的爱吗?
他们终究、终究是不一样的人啊。
青的心神像是被一把掏空了,空空荡荡,游魂落魄般,没有具象,没办法思考。他坐在椅子上,心脏钝钝地迟缓又剧烈地跳动,震得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上下晃动,如同一尊被晃动着的冰冷苍白的雕像。
“我明白了,我已经找到了……我整个生命的答案。其实,我所理解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归结为荒诞这个根本的东西。”一个声音在心中缓缓响起。
是的,荒诞,太荒诞了。
自己还以为……还以为……自己竟然一直自欺欺人地以为羽不会再碰那个人了……可自己凭什么要这么以为?为什么总是一厢情愿地以为羽再次回到他身边,是因为羽听从了内心中真正的声音,是因为爱他并只愿意和他在一起,即使表面形式上的家还要维持。可这么长时间以来,羽的行为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这也……太可笑了。自己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可是,怪谁呢,这也是他自己愿意的,是他太贪恋羽的怀抱,是他太舍不得羽给他的那份薄情,羽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不是么。
还要卑贱到什么时候,什么程度。
他抬起头,干枯的眼神无处落脚,头痛欲裂,像锲入了一根长长的钉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