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戏文里怎么说得来着,这等容貌一品,书卷fēng_liú的人物,不都是神马千金小姐公主娇客春心荡漾进而山盟海誓情深似海偏偏老天爷不待见,愣是要弄个形容猥琐要不就是大奸大邪反正不是好人的横插一杠,风风雨雨天雷滚滚狗血缠绵最后终于良辰美景洞房花烛生俩娃子,从此幸福,完。
好吧,她承认这是她没事偷溜进瓦子里头听话本故事听多了思绪比较发散。
相对于她熊熊烈火的殷切期盼,玉郎的故事,实在太普通,普通的令她很失落。
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可以概括,某良家妇女在街头被恶霸调戏,英雄救美之后成就一段佳话,于是那啥就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很俗套,相当的俗套,绝对是经典话本里最基本的路数,所以,平淡的可以淡出鸟来。
“怎么,桃儿可是觉得为夫检讨的有何不实之处么?”玉郎淡淡道。
唐桃儿忙不迭摇头,这叫她怎么说,说自己遗憾没和他发生什么轰轰烈烈惊天泣地的情感纠葛失落了去?
说实话,不要说那什么酥油泡螺的故事震撼不了她的脑袋,这个波澜不惊的,更掀不起她思绪里一丝死水。
她真想不出一丝丁点的记忆。
她对自己的记忆已经绝望了,就像对这些丢老婆的精品们都喜欢认她做娘子这种不靠谱的事挣扎否认已经绝望一样。
“没有没有,那你为何又和俺,分开了呢?”唐桃儿问。
玉郎看了看她,眼中浮出一缕似怨似悲的味道,瞧着她一阵阵心尖颤:“怎,怎么了?”
玉郎对着她俯首:“为夫那一日就和你解释过,你说过不会再信,如今我还是那些话,你肯信了么?”
一双深邃广袤的眼,仿佛暗流,盘旋出深深的旋流。
唐桃儿眼珠子咕噜噜转:“那个,要不你再说一次,保不定我就信了。”
玉郎道:“本就不是大事,只是你不肯听罢了。”
事情从习惯言简意赅的玉郎口中自然非常简单,原本他二人琴瑟和鸣夫妻和睦日子过的挺好,可是,玉郎家中高堂对她这个媳妇貌似不满意,鉴于他俩情比金坚为了拆散他俩,于是就展开了不择手段锲而不舍不死不休的破坏行为!
这一溜形容词乃是根据玉郎的讲述唐桃儿脑补出来的。
玉郎本人是这么讲的。
“我与芳菲不过儿时交情,与琴藻亦只是朋友,瑟瑟她们也就是同门师妹之宜,至于果儿,梁莫,宋雨儿这些,我真不知母亲哪门子的亲戚女眷,就是那个什么楚儿,也只是朋友应酬的酒局上的歌姬,我甚至都不认得,真的不知,她为何会在我那屋里。”玉郎诚挚得道。
……好长一串名字,就玉郎所说这都是父母安排给他转移注意力的桃花。
也就是说,一而再,再而三,某玉郎的桃花那一年开的特别灿烂,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最后不愿再忍,毅然决然的轰轰烈烈闹了一场,扔下了某君爷俩芳踪杳然。
于是就有了某君带着儿子千里寻妻的艰苦卓绝不肯放弃坚持到底的执着。
这倒也有几分缠绵跌宕的意境了。
“还是不信?亦还是不肯原谅?”玉郎口才甚好,说话叙事语调不温不火,即便说的是自己,却并不激动,只是这么一来,反而令人有种历经沧桑的落拓。
她默了半会小声问道:“那个啥,你,哦,不俺真的把家里一把火烧了?”
虽说她没什么感觉,然而对曾经的丰功伟绩依然强大的汗了一把。
据说她临别狠了把,为了走的彻底,放火把自个的新房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差点把邻居家屋子也点着了,这场大火下,谁都以为玉郎家的娘子已经死了,可是唯独玉郎父子坚持不信。
她再一次诚恳的扒拉了下记忆,奈何,这么大的丰功伟绩,还是没印象。
默默膜拜了一下自己,不禁又有点后怕:“那个,官府,没,没通缉我?”
这事,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事吧。
玉郎握着她的手捏了捏,“不必担心,我家与颍川太守有旧,这事,没多少人知道。”
嗯,杀人放火都能庇护,很好很强大。
这么好一夫君,当初自己怎么舍得舍弃呢?
“桃儿与我回颍川可好?”玉郎突然问道。
“这个……”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貌似她对这个事,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颍川离此有百里,不要说她此刻身不由己着,就是真可以,她也不愿去个陌生的地方。
想了想,道:“那,你如今来找俺,你家中二老能肯?”
玉郎淡淡看了她一样:“若是他们不想要断子绝孙,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唐桃儿瞪大了眼,仿佛只是一瞬,近处的山树无风自动,飒飒作响。
后者突然又淡淡道:“你也不必为难,我不会逼你,这几日我们就在这里落脚,你慢慢想便是。”
“啊,呵呵,好,好。”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这个人,远比某个妖孽好。
咦,突然想起来,好像忘记了神马要紧的事。
她这好像还有一位夫君呢,靠!
正想着呢,冷不丁长廊上有人大呼:“娘子!娘子啊!”
其呼声之哀切,令人发颤。
唐桃儿下意识跳起来,一把拉开门往外瞧。
只见一道白影呼啦一声窜至面门,“娘子,为夫深刻检讨过了,为夫觉得,就是去茅厕,为夫也愿意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