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也就偷个馒头撒个小慌神马的,断没那豪勇做与官府作对的买卖。
关键是她什么都不是嘛。
凭什么她要和虞王孙一起逃亡?
虞王孙作奸犯科成钦犯这种事,她一点也不意外,鉴于这种囊括黑白两道如此嚣张的人,有一天会被通缉,照着说书的逻辑,枭雄神马的下场都是差不多的。
但是她可不可以不要一起倒霉?
她就是做了碗泡螺啊,为了这个失身也好,当枪把子也罢,她忍了。
钦犯啊,要杀头的啊,可不可以不要涅?
“您既然在这,您老陪着不就行了?琅邪阁的人不是也很多?他们呢?”嚣张如琅邪阁,不是说跺一跺脚天下撼动么?
何必要她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对吧。
殷切的望着胖婶,后者却一脸漠然。
“老身如今被人盯得紧,若是失踪太久,立刻就会被大肆搜查,琅邪阁的人马,都被人看着,谁也动不了,当然,”她顿了顿,瞧了眼公子,露出几分遗憾:“原本靠着公子自己么,倒也不是不能逃出去东山再起的,只不过某人如今顾不得自身,除了麻烦一下夫人外,您说还有别的更好法子么?”
……我现在后悔行不?
感情还是我自作孽么?唐桃儿无语问苍天……
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胖婶幽幽道:“公子会有今日,与夫人脱不了关系,夫人好歹瞧着他是为了您成如今模样就多多体谅下他的苦处,拜托了。”
怎么听着像是她亏欠了许多?
还不等她细细琢磨,胖婶在她身后抬脚果断的照着她屁股一踹……
在身子往前翻的刹那,她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公子。
眼前天地轮转转了一咕噜又一咕噜,咕噜噜就滚到了山坳底。
堪堪停在岸堤阴暗处。
还不待唐桃儿起身,只见面前那泊着的船身底漆黑的吃水线上一刻处唰一声拉开,露出个小洞。
“快上来!”黑暗中也不知何人呼道。
唐桃儿炯炯有神的瞧着离自己有一人高的窗口,无语。
怎么上?
腰间一紧,身子腾空而起,一下子窜入,落地,唰,头顶窗门一闭,又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为什么总是最后都要到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落脚呢?
是不是做坏事都要这么折腾一下?
可叹她一大好良民啊,为毛呀。
兀自感慨,脚下轰隆一声晃了晃,身子不由一个趔趄。
投入个温软结实的怀抱:“娘子可还好?”
捂着鼻子沉默,好,还是不好,很难说。
“我们要去哪?”挑个实际的问题吧:“我真的没事,您不用摸了。”
游走在身上的手,停顿于某处,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出海。”
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了:“你,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不会是要造反吧?”
都成了钦犯了,还对皇帝那么不客气,思来想去,她只能想得出造反这个可能。
关键是不懂,为什么。
黑白两道他都能上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委实无法理解,还要造反做什么?
她三餐不继都没想过造反嘛。
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那呼吸,若隐若现,徐徐又传来嗤嗤一声笑:“若是为夫真的造反了,娘子怕不怕?”
她摇摇头:“你造反管我什么事?我作甚要怕?”
……
呵呵笑了声,又被骤然而起的咳嗽声打断。
“你怎么了?”摸索到对方的背脊拍了几下,看不管事,道:“这地方阴冷的很,咱换一个地方吧。”
咸湿的海风随着轻微的晃动从夹缝中透过来,显然这艘船已经开航。
“你那么有钱了何苦这么折腾呢?”造反是杀头的事,她理解不了以琅邪公子这种身份,还要这么做的理由。
公子的声音幽幽传来:“锦衣玉食纵然华丽,终究是人下之人,很多事,也是得不到的。”
“公子也有得不到的么?”好奇心油然而生,头回听见抽风没正经的公子这么正正经经说话。
透着股子苍凉。
“是人,都有求不得的东西。”虞王孙淡淡道。
这倒是个大实话,不过也更好奇,还有什么东西,是琅邪公子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