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啊,好想再见到的说……”
女生都是花痴!花痴!
明明死里逃生的是我啊,全程目睹的也是我!虽然大冰山是厉害那么一点,但那种烂性格,哪里比得上我阳光开朗,玉树临风,口若悬河……
方涧流气愤地咬着包子,把它当成顾城越泄愤。
不经意碰到了挂在脖子上的小布包,方涧流放下包子,拿起来嗅了嗅。那次他给的安神香没有用完,就把剩下的用零碎布头包好,挂在脖子上。不知道是这香真的有效还是心理作用,好像戴着它就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平时常有的小病小痛也全都消失了。
想到顾城越,方涧流陡然没了继续吃午饭的胃口。便把包子丢在一边,望着头顶上从树叶缝隙中漏下来的阳光,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那天的事情。
那天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宿舍里,只有小初阳一个人在床边。才睁开眼就听见他大喊大叫:
“方涧流你终于醒啦!老子昨晚被你害惨了知不知道,你进去尿个尿也能尿了那么久,老子在外面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都冻感冒了知道不!我还说你怎么到天亮了才出来,原来你真掉进尿坑里啦……那小哥把你抱出来的时候,啧啧,简直没把我熏死……”
方涧流被他的大嗓门震得有些头疼,连忙做了个“op”的手势,皱起了眉头。李初阳见他这样倒也知趣,从一边桌子上拿了一杯水递给他,“喝吧。”
方涧流喝了一口,“噗”地一声全喷在了被子上。
“这是什么水啊!李初阳!你不会是把你的洗脚水拿给我喝吧!”
“老子的洗脚水还轮不到你喝!”李初阳看到自己的被子被喷得湿透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还不是那小哥交代的,说你受了惊,我就看他捏了一个什么符烧了,又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进去,和我说等你醒了就让你喝,对你有好处。”李初阳说着就要去抢那杯子,“既然你不喝我就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谁说我不喝!”听说是顾城越特意交代的,方涧流一仰头屏住呼吸就咕嘟咕嘟喝了干净。那水刚入口的时候觉得又馊又臭,喝下去之后竟然觉得身体一轻,精神也大好起来。
现在自己在宿舍里,小初阳的床上。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睡衣,散发着一股阳光和青草的香味儿,昨夜的血腥味早就洗的一干二净。如不是手中还捏着一小块安神香,方涧流真的要怀疑昨晚的经历不过是一个很长的噩梦。
在阳光下看来,那香的模样就像一小块烂木头,闻起来也再没有昨晚那样心旷神怡的效果。方涧流默默握紧了它,瞥了一眼正在削水果的李初阳,“小初阳,顾小哥呢?”
“啊?谁?”李初阳削好一个苹果递给他,稍稍一想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那黑衣服的小哥吧。他把你送回来之后就出去了,现在应该在后山那里吧。我听说啊,他是学校请来专门处理那个自杀的女生的尸体的,哎我说,你怎么会认识干这行的……”
方涧流没耐心听李初阳的啰啰嗦嗦,立即就起身换了衣服往门外冲去。
方涧流一下就在平时僻静少人的后山找到了他。那时的一幕,令方涧流至今无法忘怀。
那时正是傍晚。后山小山坡上搭起一个简易的平台,那女生的尸体就躺在上面,周围摆放着纯白的栀子和玫瑰。她的尸体已经经过装扮,穿着她生前的白色连衣裙,双手交握放在胸前,面容温柔平静,甚至还带着点红晕,嘴角噙着一丝笑容。
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她面前为她祈福,手里捧着点燃的蜡烛,从远处看去,黄昏中亮起点点星光。刚开始只有几颗,后来越来越多,都汇集到她的周围。
轻轻的歌声传来,竟然有人聚在一起,为她歌唱。
顾城越盘坐在她的身边,换了一身黑色正装,双手合十于胸前,目光低垂,面色沉静。有人上来将鲜花放在她的身边,顾城越便微微欠身,以示感谢。
在暮光之中,他清瘦的侧影被镀上一层金红。这个男人昨晚上冷厉无情,赠香时无声温柔,而现在的他庄重寂寥,仿佛天地之大,唯他一人。
方涧流觉得自己看不懂他。这入殓师的手,究竟是屠魔,还是修佛。
看着最后一缕余晖将逝,顾城越这才起身,对着她双手合十行礼,之后单膝跪地,脱下手套,在她的额头,眉心,胸口轻点,之后合上她的双手轻轻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