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一听这意思,王夫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可惜,她刚刚说的什么“敢作敢当”的话压根没进到胤禛的耳朵里。胤禛知道王夫人这是因为没抓住证据,才故意这般用硬话来激自己,要不然她肯定就带着贾宝玉上门指认来了。哼哼,才不要上她的当呢。估计昨天贾宝玉那个软蛋真的是被打到位了,居然真的没有招认出自己来,胤禛不禁心里暗暗好笑。当时想的是真要是这事情闹大发了,就把那把纸扇交给贾政作为后手。
胤禛唇角勾起一点浅笑,说:“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姨母头一遭来我们家,不为了亲戚们之间的走动,却是兴师问罪来了!真叫外甥心内惶恐无比啊。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姨母有再大的气,也请先进去再说吧。外面就是大街,看叫人家听见了笑话。”
王夫人怒视着胤禛,心想她一个五十开外的妇人,又不是未出闺阁的姑娘,未必还怕人看见吗?索性指着胤禛怒喝道:“我怕什么外人笑话?未必我心肝宝贝一般的一个儿子,从来不出去惹是生非的,如今白白叫人打了,就活该忍气吞声不成?这世上还讲不讲道理和王法了?”
胤禛脸上的神情越发恭谨得近乎讽刺,绵里藏针地说:“姨母有话要责骂外甥,都请进去说话。咱们家里不比姨母家高门大户,这里墙矮,过往人多,姨母纵使不在意,外甥也必不想要叫外面那些专好打探人家家里**的好事之徒窥见了姨母当街教导子侄的巾帼风采。要是姨母实在是贵人不肯踏足我家这贫贱之地,外甥也就只有恭送姨母了。也许姨母面子大,丢一点半点无所谓,外甥人微面子小,实在是、、、”
话没说完,就被薛姨妈拉住说:“蟠儿,少说两句吧,看气着你姨妈了!”
胤禛止了口,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王夫人不动,气哼哼地看着他,继续在仪门处杠着。
胤禛嘴角略含着一点笑意,说:“姨母一向是个响快人,怎么今天这般积粘了起来?您到底是要往里面请还是往外面请,都请给个明示,外甥才好照办啊。”
王夫人想着自己到底是诰命,就算占着理儿,也不好太失了仪态,便一甩手进去了。
胤禛落在后面,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对着满面忧色的薛姨妈,柔声说:“妈妈别担心,儿子不是鲁莽行事的人,放心,我自有分寸。”
一时进了内堂,丫鬟们奉上茶来,王夫人便摔了茶盏,吓得薛姨妈一激灵,怯怯地说:“姐姐——”
王夫人才不理她,眼神如刀一般逼视着胤禛,说:“蟠儿,你就说你们一家人这一进京来,姨母那点做得不周到?那点对不起你们了?你就下那样的狠手打宝玉,可曾有一星半点将姨母看在眼里了?姨母知道你如今大了,有了能干本事,不把我们这些老辈子放在眼里,不过我还是要忠告你一声,登得高,跌得重,凡事都不要兴过了头,否则,必定是乐极生悲!”
这一大段话说得声色俱厉,加上后面的话算是对薛蟠的一种诅咒似的预言,叫薛姨妈都气白了脸。
胤禛脸上神色不动,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说:“别的事情暂且不论,外甥只是有一点十分不服,姨母难道是自己亲眼看见我打了宝兄弟的吗?怎么宝兄弟有了事,姨母就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呢?难不成外甥头上就刻着坏人两个大字?有了什么不好的事,没人认了,就都往我头上推?”
胤禛心思缜密,听刚才王夫人在外面说的话,贾宝玉昨天应该是没有招认出自己来的,不然她不会说出什么“敢作敢当”的话来。,故而这会子将话给王夫人踢回去。
王夫人怒道:“你没有做过谁会无缘无故赖你?我把跟着宝玉的小厮都问了个遍,都说昨天只有你和宝玉是单独在一起的,除了你还会有谁?”
胤禛装出一副郁闷的模样来说:“外甥昨日是和宝玉在一起呆了一会,讨论了一些诗词文章和京中轶闻,不过,外甥当时是特意和姨丈打了招呼,得了姨丈的批准才和宝兄弟走开了一会儿,并没有其他的。据外甥看,宝兄弟若真是被人打了,还要另外去仔细寻访落实。就因为几个小厮的不实之词,随便将脏水往无辜之人身上泼可不像姨母一贯的所为啊。另外,昨日光是和宝兄弟攀谈了一会儿,外甥就发现宝兄弟也不像姨母说得那般只呆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他对京中的人家可是熟悉得很呢。什么谁家的厨子烧的菜好吃,谁家的戏班子有好戏,谁家有奇珍谁家有异宝那是如数家珍啊,叫外甥由不得不惭愧自己的孤陋寡闻,后来,说得高兴了,宝兄弟甚至连谁家的丫头好看,谁家的女儿扎的出奇好的花儿什么的话都说出来了,倒教外甥为宝兄弟悬心。看情形,宝兄弟倒是个爱热闹爱新奇的,平日里只怕是去得去不得的地方都是瞒着姨母无处不去的。姨母与其这会子逼迫外甥,不如叫人到外面去打听打听宝兄弟是不是在什么您不知道的是非之地惹了什么人,被人家打了也未可知啊。”
胤禛这一段话说得语速极快,声音也大,根本不给王夫人打断的机会。
见王夫人张口欲辩,胤禛索性又加了一句:“再说,姨妈看真了那一定是被打的吗?我听说宝兄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