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颇为无语,觉着自己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实在无需与白少侠一般见识,也无需同昨日那几位幸灾乐祸的一般见识。略想了想,决定转身走人,还没迈出几步,变又想往妙音阁那边儿去了。
真是。
我怎么觉着自己略微有点儿贱呢。
不过说实话,那个美人琴师,不勾搭一下,怎么对得起我欺男的本性呢。
回想那张姣好面容,漂亮的桃花眼,以及出尘若仙的气度,不言不语不嗔不喜便已是如此,若再对我笑上一笑,定是如同春风拂面且十分动人心弦的罢。
不再胡思乱想,我绕过白少侠,往妙音阁处走去。
依旧是玉面冷颜的少年,我举步迈入,少年却停了抚琴的动作,抬眼,一对儿眸子蕴了寒冰,清清冷冷的,瞥我一眼:“拙曲恐污了公子尊耳,还请另去别处。”
我不管他,径自落座,眼神轻飘飘的只往他脸上落去,偶尔扫一眼他露在外头的白皙脖颈,亦或是那双修长玉润的手。
少年移开视线,我继续端详他。依旧是昨日的蓝衣,长发柔柔垂下,用着同色发带松松系着,这样的打扮,应该很有些风情,但因着这人天生的淡漠气质,哪里还见得到风情,举手投足间,只余下些生人勿近的疏离。
不过,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我吊儿郎当地坐着,撑着下巴看美少年沉默不语的模样,鼻间却有淡淡香气萦绕,我仔细嗅了一下,无奈对香料实在不怎么了解,闻半天也闻不出是什么,只觉着沉静悠远。这味道,我很待见。
于是开始没话找话,一开心,嘴里也没了忌讳,似是漫不经心道:“小琴师啊,你这儿燃的是什么香,本公子闻着不错。”
他不搭理我。
我不满,皱眉道:“不理人便算了,怎么连琴都不弹了。”
少年沉默了半晌,敛目,长睫流苏似的挡住漆黑眼瞳,让人看着很是心痒。他却像根木头似的不动不说话,我几乎以为这厮就要一直这么不作声。略有些乏了,我掩口打了个哈欠,却听见那人道:“百里襄只为知音抚琴。”
百里香,这个名儿也够奇葩,想来美人琴师的父母也像白少侠父母那样,不疼爱自个儿的骨肉。
我顿时有些同情他俩,顶着这样的名字过活,难道都不会感到压力吗。
“其实这个名字不错,美人嘛,总要带些香气的……”我开始胡说八道。
少年瞥我一眼,我头一回瞧见他不是面无表情的脸。虽说只是蹙着眉头,略带厌烦的神色,这人性子冷淡,就算是有情绪显露,也是表现得极浅,像是不想叫人察觉。
然而我终归是眼尖的,见了他这表情,问:“怎么了?”
他伸出纤长食指,点在桌上,慢慢地比划着。我仔细瞧着,依笔画,我推想那大抵是个“襄”字,他收了指,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冷淡疏离的模样,开口时的声音亦是带着天生的寒意:“百里襄,不是那个‘香’。”
原来是我弄错了,不过这也难免,我就是大俗人一个,不太灵光的脑袋瓜里装的就只有美人,旁的便再也装不下了,是以不学无术散漫惰懒,从前常常将亲爹气得跳脚。
我赔了个笑,改口:“那便是襄襄了。”
百里襄没看我,目光只放在那把琴上,起了一个音,淡漠道:“公子若是要寻乐,大可以到东边的群芳苑去。”
我不满了,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儿,板着一张脸好似旁人欠了他万儿八千两银子,连个表情都不屑给我,面瘫啊,面瘫都比他强些。这些就算了,偏偏还要一个劲儿把人往外撵,可恶。
我定定看着他,装出一副幽怨无比的模样:“襄襄就如此不待见我,巴不得我走?”
他已经懒得再回话。
“你怎就能如此无动于衷!”我急了,瞪着眼冲他怒道。
百里襄终于舍得抬眼睛,依旧是毫无情绪展露。那双眸子定定看了我一会儿,我不自觉往后一缩,有种他会将我大卸八块儿的错觉。我干咳一声,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中意本公子,嗯?那便跟我回府,公子我今晚保准你欲仙欲……”
后头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百里襄缓缓站起身,走到近前,一只手拎着我的后领,像是拎着个小猫小狗,十分轻松地走出妙音阁,然后便是“咚”的一声,重物落地,尘土四散。我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呲牙咧嘴暗暗抱怨。
发什么疯啊,不就是说了几句玩笑话,至于这么把人扔出去吗,真是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百里襄力气挺大的,明明只是个纤弱少年,拎着我居然都不带喘气儿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我十分不文雅地坐在地上,衣服上沾了灰尘,回家又要换一套,真是麻烦。百里襄没怎么留情,把人抛到地上时我是结结实实挨了摔的,背疼屁股疼腿也疼。方才为了支撑住身体,手磨在地上,破了层皮,微微渗出些血珠,看起来十分鲜艳。
狼狈之极。
所幸这里行人不甚多,没几个人瞧见我的倒霉样子。
正发着呆,却觉有人拍我。我转头,竟然是白少侠这位正直好少年。我心情不甚好,语气自然也不会多客套,我吊着眼睛道:“你有事?有事就说,没事就走,别妨碍我思考人生。”
白少侠极其怀疑地看我一眼,我坦然回视之。
又是半晌尴尬沉默。
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