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忧尘的话让原本处於戒备中,想著反驳之辞的栾苓萱愣住,她和其他人都认为名忧尘会进行一番说教,没料到对方居然赞成她的观点。
“正因你是皇族,具备尊贵的血统和身分,所以公主殿下高高在上,成为主宰,享受平民与士官大夫无法触及的特权。这是殿下应该得到的,就与皇上、太後以及各位王爷享有的一样。”
栾天策看了看栾青宁和栾竣泓,发现这两位兄弟也含笑对他微微点头。他们大概猜出名忧尘接下去会说什麽,忍不住同时微感惭愧,均觉他们之前想用亲情劝说栾苓萱不要任性的念头实在有些愚蠢。
“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赞成和亲?你打算给本公主选定一位野蛮粗俗的异族驸马,想侮辱本公主?”
“公主殿下想多了。臣只想提醒殿下,既然你享用了万民的服侍与尊重,那麽你就有必须庇护他们的义务与职责。在他们的生命、土地、家产受到威胁的时候,身为皇族的殿下绝对不能推卸责任,把自己视为普通女子。”
名忧尘沈声说道:“若到了天都真正需要之时,莫说是殿下的姻缘,就算是要公主献出生命……臣认为殿下身为皇室宗亲,享受了特权便不能逃避你的命运。”
栾苓萱沈默了,她任性刚烈,但也知道如果毁亲,天都便与胡夷交恶,此後双方边境不宁,只怕百年也无法平静。
“公主殿下深得皇上与太後的宠爱,常说要为君分忧,比寻常男子更有气魄,怎麽到了关键时刻却对陛下食言,让他为难?”名忧尘平静地再追问了一句。
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摆在眼前,栾苓萱完全无法反驳。
“忧尘,苓萱已经明白了和亲的重要,你别太严厉了。”栾青宁柔声说道。
“公主殿下文武双全,足以与皇上的前锋大将军相比。我想殿下若真心为皇上著想,定能身肩重任,促成我邦与胡夷永修共好。”
名忧尘说的话让栾苓萱无言以对。她此时不得不佩服名忧尘,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能够帮助栾天策夺得最好的东西。
收起了娇蛮性子,栾苓萱心中郁闷至极,面对理直气壮的名忧尘,她只得忍气认了不是,再想到即将落在肩上的使命还有将来的命运,又觉难过。
这下坐不住了,栾苓萱胡乱吃了几口菜肴,匆匆带著贴身女官告辞离去了。
看著安宁公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栾天策明白对方其实已知他想促成和亲的心意,也觉有些憋闷和愧疚。
“皇上,你好兴致啊。南方与凉国有可能同时作乱,你竟然还有閒情逸致,约两位王爷在御花园中饮酒,看来定有退敌妙策了?”名忧尘没将栾苓萱的神情变化放在眼中,他等安宁公主退下之後,望向栾天策。
“相国,凉国女王指明只与你交涉,朕想了解其中端倪也无法做到,如今还能有什麽法子?”栾天策轻笑著说道,他看见名忧尘手中拿著凉国国书,收起了笑容。
“臣请皇上看看凉国女王送来的国书。”名忧尘将手中的布帛展开,旁边的孤灯与沈夜对在座的皇族告了声罪,将桌上的杯碟略收,让名忧尘把国书摆在栾天策面前。
“相国不介意让朕看到这封国书?”栾天策打趣。
“皇上拿臣取笑了。日後天都的国事需由陛下处理,我朝的君主自然是陛下,凉国女王行事荒唐,难道臣也要和她一样吗?”名忧尘不紧不慢地说著,轻轻颔首,示意栾氏兄弟同看凉国女王送来的国书。
“那女王要相国让五弟前往凉国亲回国书?看来她认为相国将五弟幽禁,这才领兵来犯。”栾天策看了国书,眉头微皱,他继而望向似乎同样大感意外的栾竣泓,展颜笑道:“你这小子,什麽时候和人家一国之主交情如此深厚?”
“臣弟以前镇守边关之时,和凉国女主曾经联手打过几次仗。那时,她不知为何带著少数随从来到北方,遇上胡人抢夺财物,臣弟当时不知她的身分,只想救助旅人,因而与她结识。臣弟也不知她竟会领兵前来。”栾竣泓面色微赤,但仍坦然回答。
“五弟与那女王相识,真乃天赐良缘。”栾青宁轻笑著打趣栾竣泓,“幸好苓萱此刻不在,否则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嚷著让你只身前去凉国,做那位对你情深意重的女王夫婿,兵不血刃地解决边境告急之忧。”
“二哥,连你也取笑我?”栾竣泓有些急了,他抓著栾青宁的手摇了摇,恳请脾性温和的兄长休要再笑,目光却是一片柔软。
“不知皇上对此事有什麽看法?”名忧尘看了微笑不语的栾天策一眼,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