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看着抓住南竹胳臂的俩人,眼神一冷,突然冲上前去一把将南竹拽出,自身挡在他身前。
那俩随从本未料到陆云会突然如此大胆的突然出手,一时不备,竟是让他得手。再转眼看向自家主子,心底一颤:不妙,看来今日回府哥们俩都逃不了一顿罚。
果然,徐从文此刻脸色已然扭曲。狠狠的瞪着陆云,咬牙切齿的道:“小子!你这是自找的!”随后指着自位随从道:“给我打!往死里打!我不喊停谁敢停手!”
几名随从顿了顿,并未马上动手。毕竟,少爷平日横行,却也未下过如此重的令,这要是传回去让老爷知道了,自己怕也不好交代。
“还不快动手!你们是想造反了吗!”徐从文一脚踹向身边一名随从。真气死他也,昨日醉梦乡自己已受够了气,没想到今日区区当街下人,也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是……是。”几名随从心底毕竟畏惧。这少爷发脾气可比眼下向俩默默无名的下人动手来得可怕得多啊。
陆云沉着脸,悄声的对身后的南竹道:“一会儿我挡住他们,你快走。别急着回醉梦乡,晚些回去后这几日都别再出来了。”
南竹一听,心底微热。背着陆云的脸上神色微变,眉心一拢。陆云这般为他,是他从未想过的。如今见到他真那么做,若说心中并无半分波动,那是谎话。只是……
抬手,南竹扯住陆云背后的衣衫,感到那身前人背脊一僵,却没有回头。
虽然知道陆云不识字,可南竹还是飞快的在陆云背后写道:我不走。
这句话一点也不符合南竹一直以来的心思。求安定,求平稳,求简单的活。那么眼下的情形,自己便该听从陆云的话,快快借机离开才是。
“不走也得走!”陆云死死盯着慢慢围拢上来的四五个人,急着压低嗓子对南竹吼。该死的,他不知道南竹在写什么,但他就是能猜到南竹的意思!
南竹也是一愣,没想到陆云会反射性的说出这句话来。
“走啊!”陆云曲起肘子轻轻向后顶了顶南竹,想迫使南竹离开。
然而南竹却似定了心,硬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看那几名随从已经撩起拳头往陆云冲来。陆云一横心,竟主动迎了上去。南竹心一惊,看着陆云的背影,眼前却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深夜、竹林。
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了竹林中一白一青的俩道身影。白衣男子持剑而立,只身挡在青衣人身前,而青衣人微微喘息,脸色苍白,唇角犹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色。
突然,黑衣人开始有了动作,而以此同时,白衣人抖剑起式,如一弯新月般迎身而上。
“……”
眼前的情景渐渐模糊,重叠传来的打斗声似真似假。南竹猛地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个音来。
全身瞬间被虚汗印湿,头像要裂开般的疼,克制不住的颤抖。即便再努力也无法抵挡排山倒海的痛苦,身形一晃,跌跪在地。
意识失去前,南竹恍惚间似听到一人急切的呼唤声,却已不知那到底是何人。
“青衣,没想到你便是那青衣。”
青衣男子点头,脸上露出黯淡之色。“是否我是那青衣,你便……”口中之言尚未说完,静静对立的那白衣男子便冷冷转身。
青衣双唇微启,却只能轻轻唤出那一个“墨”字,便再无发继续。
心中明白,欺骗他在先,自是自己之错。然时局动荡,自己身为东霖大将,身负家国安危,如何能无所堤防?只是不曾想到,自己会在与眼前人的暮暮朝朝中沦陷。
当真,再不能相随吗?当真,要因此离合吗?
青衣默然垂首,似在等待那人最终的决定。
“我只问你,若有朝一日,你我不得不刀剑相向,你且如何?”白衣男子微微侧面,眼角的余光淡漠的瞥向那青衣。
“不会有那一日。”青衣心知男人心思,不过是想试探自己。一咬牙,便给出自己的承诺:“若真有那一日,我亦定不负你!”
“不负?只怕到那一日,你不负的是这东霖百姓,是这泱泱国土。只怕到那一日,你唯独相负的……便是我。”白衣男子微勾嘴角,露出的笑里却只有涩然。
“我……”身侧双手猛然握拳,可青衣男子到唇边的话却无法说出口。明知道这一句应当反驳,明知道这是唯一挽留眼前人的机会。可自己……依然无法做到。
黯然垂眸,掩起眼底的痛楚。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走吧。”
既然无法挽回,那便让他走吧。这样,自己依然会是那个笑睨天下的青衣将军,而他……依然会是浪迹江湖的无名剑客。
他不该在当日对他动了心留了情,他终于懂得既已背负了家国,便不能再拥有其他。世人皆道他年少有为,乃一代俊杰,殊不知他要的并非这些虚名,而只是眼前之人的一份情……
以为他会走,以为他不会再回头。然下一刻,那熟悉的体温贴近,带着淡淡麝香的怀抱。
“这才是我认识的青衣。”
只此淡淡一句,便引落了青衣男子眼角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心底的感情,第一次任由自己沉沦这份情中。
那一夜,他想他,要他,想要放弃一切的只为他。他不是那青衣,不是那名动天下的将军,只是眼前之人一人的——青衣。
曾经想过千万遍,而今真真得到,才更知珍惜。
江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