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满足于有吃有喝有床睡。我没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更不可能冒充女人一直当什么夫人。总归是要找路回去的。
“秋菊,哪里有银子?”我将钞票放回裤兜里,系好裤腰上的绳子,拿着铅笔头出了卧室,重新爬上榻。
“夫人若用银子,向账房支取便可。夫人要用银子么?”秋菊竟然还在慢悠悠地磨墨。
“嗯,我想上街买点东西。”
“夫人需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去告诉管家,好着人去买。”
“我想自己上街去买,有些需要的东西,看到了才会想起来。”其实,我是想亲手摸到银子,找点安全感。
“夫人若要出门,今日须是不行。待得三朝回门后,知会过王爷,才好外出。”
“什么‘待得三朝回门后’?”我问道。
“夫人?夫人不知女儿家出嫁,三朝回门的规矩么?”春兰和秋菊异常吃惊,一齐望着我,然后便像吃了定身丸,瞧着我发呆。
“日前听闻,夫人自崖上跃下,这大昭国第一女将果不是虚名,竟不见夫人毫发有损。”我的面前,突然响起一个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语气的声音。
那个王爷堪称鬼魅,没听到一点动静,他又凭空闪现。
“见过王爷。”春兰、秋菊回过神来,屈膝施礼。
大昭国第一女将?那是谁啊?反正肯定不是我。
难道?是宝儿么?江宝儿是这个国家大昭国的第一女将?
她娘不是说她是娇滴滴粉嫩嫩的孩儿么?再怎么是自己的孩儿,有那么说人家第一女将的吗?
可是,如果江宝儿真的是人家大昭国第一女将,那我该如何是好?
“什么第一女将啊,那都是大大的虚名啦。”我要抓住一切机会,修正大家对江宝儿这个人物的固定印象,现在顶着这个名儿的,是连半个人都没撂倒过的我耶。
“只是随便跳跳,就差点送了命,看,要不是项圈挡着,喉咙早断了。”我仰起脖子,给他看瘀痕,不怕向他示弱。 示弱有什么不对?万一有人抢他家田,他指望第一女将我去跟人家抢田回来怎么办?
王爷当真走到榻边,伸手在我的颈子上抚了抚。
脖子痒痒的,我忽地一惊,他那拇指指尖来回摩挲着的,莫不是我的喉结?
我脖子一缩,脊背已淌下冷汗来。
“在写书信么?”王爷瞟了一眼条几上的纸墨,淡淡问道。
“啊,是。”我忙不迭扯道。他先转开话题,分明没看出破绽,真是天助我也。“本想写封信回家去的。不过,也不急,明天写也行。”
王爷居然打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昨天才嫁出门,只不过一天,宝儿小姐便耐不住了么?”
不是一直称呼我夫人的吗?怎么没头没脑的又改口叫我宝儿小姐?
“是写给真川兄的吧。若是思念的紧,夫人何不请真川表哥过府相叙?”王爷的眼帘低垂,语气却极尽暧昧之能事,简直到了不坏好意的地步。
我快速启动记忆存储神经,努力回想真川兄和真川表哥是谁。
不错,宝儿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表哥。哥哥名字不详,表哥确实叫真川。
就是那个帅哥,在我出嫁当日,捏着我的手指,说是他连累了我。
莫非,宝儿和表哥之间确实有点啥?并且被王爷知晓了?否则,王爷怎么对我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当我是仇人似的,连说话时的神情都有点歹毒。
怪不得宝儿要跳崖,原来是另有心爱之人,却又不得不嫁给不爱的人。
唉,王爷,你这么做又何苦?
你有多大财势我是不知道,但是,就凭你那比我远在现代的哥哥还高大优美的身段儿,比我哥哥更有男性气概的漂亮脸蛋儿,比我哥哥更邪更酷的眼神儿,你想勾搭什么样的女孩子勾不上?何必单恋江宝儿一个?
硬是娶来家,反而大家都不幸福。还顺带额外让我担惊受怕。
你们这些人爱来爱去、你爱、我不爱的,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只要自己平平安安,不被王爷发现娶来家的是个男人就行了。
所以说,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王爷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好感,免得他误会江宝儿回心转意,对他生出了情意。
于是我决定稍微哭给他看:“虽说才出嫁一天,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看不到爹娘,看不到哥哥,看不到家人。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到过去。。。。。。”
本来是因为他说过讨厌我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我才有这番表演的,谁知说着说着,我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时空漩涡中流浪的可怜处境,不禁眼圈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我想念我那中风在床的老爸,想念我那花心大萝卜的哥哥,想念我那水仙般自恋又贪财的姐姐。我想家。
“哼!”王爷果然一脸的不耐与不屑,“夫人连死都不怕,还怕见不着家人么?”
我一咬牙,做出很愿意去死的表情,冷硬又坚定地说:“死又算得了什么?须知世上有个说法叫‘生不如死’。”
王爷脸色一变,转过身躯,当真再不看我。
“夫人若还存了心思指望着回到过去,怕是不能了。这一世,你就死心塌地在我王府里终老吧。”
我的心怦的一跳,吓得不轻。随即又想到,这句狠话是对江宝儿说的,与我无关。我雷雅克但凡有了机会,要走是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