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薛凛喜欢他。
他呢?
在父亲曾经让他疏远薛凛保全自己的时候,他想的却是,如果能和薛凛两情相悦,坦诚心意,即便随后就葬身在权利斗争的无间地狱中……他也是愿意的。
只是这份感觉太过朦胧又太过自然,秦远甚至找不到它的来处,此时也不是说风月情话的时候,他只是主动拉起薛凛的手,走到了园子里的小池塘边。
他们相偕着坐下,秦远侧头:“你呢?你还好吗?”
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皇帝压下病危的消息,谁也不说,薛凛看上去不太知情的样子。后来帝位更是落在了薛准的手中,自那日秋猎先帝让他去喂食大虫到现在,这么长的时日,薛凛知道皇位离他渐行渐远了吗?
如果知道的话,薛凛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是早就准备好了面对今天的一切,还是猝不及防失去了这么多?
薛凛脸色不太好,先帝走的时候他在殿外跪了好久,如今也不过刚刚回来。
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太过的疲惫,反而是回了秦远一个宽慰的笑容:“我也没事,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放心,虽然父皇突然走了,我确实心情不太好,但是对于今天的局面……我也算有所预料。只不过昨天宫里突然传召你,可把我吓死了。”
他说着,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拥抱秦远。
只不过他的手只抬起了一瞬,下一刻便克制地收了回去。
秦远愣了愣:“你早有预料?”
“对。”薛凛还是没忍住,拉起秦远的手就紧紧握住,仿佛抓着的是人世间最长情的温暖,“上次秋猎之后,父皇曾经和我说过好几次话,提及了这方面的事情,我只是……做了一些选择。”
薛凛没有说他做了什么选择,而是直接含糊了过去:“所以这段时日我总是在忙,也是为了以后薛准登基作准备。你别担心,我早就有筹谋,留下了不少筹码,足够让我让你都独善其身,薛准无计可施。”
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都城外的兵力,如果薛准当真要兄弟阋墙,他也有一拼之力。
秦远对薛凛的筹谋惊诧了一瞬,下一刻他便露出了稍微轻松的神情,皱起的眉心也舒展了开来。
他最怕的就是薛凛猝不及防遭逢巨变,但是现在看来,薛凛早就有所准备,也不算事一夕之间迎来好几个打击了。
至于以后,薛凛是不是皇帝,都是他愿意陪着的人。
只要薛凛不会一蹶不振,他也就放心了。
可他的心刚刚放下,薛凛的问题就再次将他的心提了起来。
薛凛双手交叠在一起,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问他:“昨日父皇为什么召你?这件事宫人似乎都不知晓,我让人花了重金买通管事的宫人也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我亲眼看着车架把你接走,我都不敢肯定你面圣过。”
秦远迎上薛凛担忧的目光,本来已经打算好含糊其辞的他突然吞回了原来准备好搪塞的说辞。
薛凛当然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
昨日宫里知晓他为什么面圣的人全都死了,只为了封存玉印和诏书的秘密。
——“你拿着玉印,如果准儿以后有任何逼你拿出玉印的举动,或者残害兄弟手足,你就可以将玉印交给凛儿,拿着这份诏书,让凛儿登基。但若是准儿没有企图从你手中拿到玉印,你辅佐新君,致死都不能透露玉印的实际下落。”
先帝说得明明白白,若是没有兄弟阋墙的事情发生,玉印在他手上的事情要烂在他的肚子里,直到帝位再次交叠的那一刻。
致死都不得说出。
可是问他的人是薛凛。
是他最不想欺骗的人。
他和薛凛一同长大,三岁时皇后寝宫中第一次见面,他对薛凛便天生带着一种信任和好感。
宫城里尔虞我诈白骨成堆,薛凛却仍旧对他保持着最初的那一份赤子之心。
他不想骗薛凛。
如果他今日搪塞了过去,日后他遵循先帝遗诏拥戴新君,不知真相的薛凛看到了又会作何想法呢?
搪塞的说辞在他的脑海中绕了一圈,秦远一想到日后薛凛看到他辅佐薛准会多么的失望和伤心,这些说辞便在他的脑海中散了个粉碎。
他终于开口了。
他离薛凛更近了一些,两个人依偎坐在一起,池水中鱼儿游动的声音若隐若现,他感受到了薛凛呼吸的温热。
他说:“昨日……陛下把传承玉印交给了我。”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可光光是这一句话,就花了薛凛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来反应。
薛凛先是呆愣了一会,随即慢慢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没过多久,惊愕的表情也被他收敛了起来,他见秦远还要说什么,立刻伸出了手,捂住秦远的嘴:“别说了,不是什么关乎你性命的事情就好。”
秦远还未再次开口,双唇便碰到了薛凛的手掌。
这人的手掌十分冰凉,想来是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凉亭中吹风的缘故。他的双唇贴在薛凛的掌心上,热度全然不同。
只那么一瞬间,秦远竟然产生了一丝旖旎的心思,想要伸出舌头舔一舔这冰凉的掌心。
没有人比他和薛凛一同相处的时间还要多。
只是那么一个眼神,他们甚至没有开口,没有互相询问,也没有任何的误会和疑惑,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薛凛温声说:“既然事关玉印,你就当没有和我说过,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