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罹难”他嗤笑:“不过是朝廷势力为白庄威慑多年,如今白客南已死,正是朝廷重振雄风的好时机,又恐魔剑落入他人之手,来第二个白庄罢了。”
“宜修……”沈桑吟垂下眼睫,当是默认。
“沈若。”陈遇看他。
眼前人一袭姑苏织缎锦蓝衣,眉目如星辰,黑发整整齐齐束在脑后,俊秀仿似画中仙。
他试着逃避他的目光。
“……罢了。”他又捧起手中的仕女图册来,“皇兄真真知我弱点。总是派你做说客。”
沈桑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宜修,君上也是无奈,朝廷之中只有你有此能力了。”
“行了行了。”他摆摆手,“那当然了,我多牛逼啊,总不能让那帮成天胡吃海吹的皇亲国戚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身体一僵,抬起头看他,双目发亮:“此话当真”
“嗯。”他说,“朝廷遍布江湖的暗卫来报,白庄主方殁,白庄已众叛亲离,名存实亡,早已有歹人下手掳走魔剑。此人乃是碧穹君秦演秦玉楼。此去凶险异常,你性子躁,我得帮着你。”
“碧穹君……”他托腮,“可是腰配一把碧穹剑,成天搂着一个姑娘的那个……”
沈桑吟的身体顿了顿,很快笑到:“那是他夫人,秦蔓枝。也是个厉害角色。”
“蔓枝,哈哈哈好名字,一听就是头牌。”
“……”
他问:“何时出发”
“明日。”
翌日。
“为什么要两顶马车,咱们俩挤一挤不就成了”小心思被破坏,陈遇怒目,满口歪理“王府又不是土豪!王府花的都是纳税人的银子!”
沈桑吟从马车里伸出脑袋,摇摇折扇:“路途颠簸,怕王爷休息不好。无妨,横竖花的是君上的银子。”
“皇兄那也是纳税人的银子!”说着,他义愤填膺的挤进他的马车,“丞相要为苍生着想,多少贫苦百姓没有粮吃没有衣穿!”
“……”
天已暮,马车脚程却不够快,这一夜只能在这山林之中度过了,好在沈若计划得当,知道这附近有间庙宇尚可借宿。
路王爷陈遇陈宜修一袭玄色长衫,额前几缕碎发让他锋利的轮廓稍稍柔和了一些。
向来养尊处优的王爷望着眼前残破的庙宇,面露嫌恶,两颗虎牙都愈发尖厉。
车夫说:“两位爷歇着,小的去扣门。”
“不妥,张老你和王爷歇着就好,我去。”沈桑吟拦住车夫,下车走到屋檐下。轻轻扣门,门沿抖落些许灰尘:“释一大师,在下长安沈若,与朋友赶路路过此地,欲借宿一晚,还望能行个方便。”
陈遇站在一旁看着他。
落日将要被地平线吞没,橙色的光辉穿透重重树木勾勒出古寺厚重的轮廓。仲秋的傍晚万籁无声,偶有未归的寒鸦忽然惊起,掠动窸窣树海,很快又归于沉寂。
这沉寂持续的时间太久了。
沈桑吟又扣了几次门,迟迟没有回应。
“咦……这释一大师与我有些交情,听到我的名字不应该不理才是。”他蹙眉。
“不用敲了,这应该是座空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个敲钟的声音都没有。”陈遇走过来,“咱们直接进去吧,反正也没人。”
沈桑吟默许,伸手推开了古寺的大门——
两具尸体横陈在庭院之中,血流还尚未干涸!
“释德师父!□□师父!”他赶忙上去刺探鼻息,已是停止脉动。
他赶紧将他拉到怀里,怒斥:“要是有毒怎么办!”
哪有什么毒,只是为了揩两把油。
他从他怀里站稳:“这……释一大师不会也……”
两人走向屋内,果真在大殿中看到了释一大师的尸体。
沈桑吟眉头深锁: “一剑封喉,好凌厉的剑术。”
“屋外两位大师也是死于同一剑法……”他摇摇头,“三位大师武功甚至算不上中流,又无甚财物,是什么人下次毒手”
陈遇也面露难色,这样凛冽的剑法,功力绝非泛泛。虽不是顶尖高手,也必然是宗家弟子,只是这习剑的流派委实众多,一时也难以判断。
“宜修,我们先葬了他们吧。”
三位大师被葬在古寺后山,天色也差不多变成完全的深蓝色了。
车夫受到不少惊吓,沈桑吟安排他早早睡下。
“此去凶险,当真如此。”他叹到。
陈遇心下有些不落忍看他这般:“要不你明早和老张一起回去吧。”
他笑笑:“宜修这就嫌我无能了?”
捧上天都来不及,哪能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