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虎笑笑没应声。

出游那天是个好天气，天气预报没有出现意外情况，报得还挺准称。蓝蓝的天上几片零星的云，太阳光大好，伴着徐徐的小风，别提多惬意。

夏虎把大包小包丢上车，一切就序，只等蓝蓝坐上来了。

他们的第一站并不是哪个大城市的知名旅游景点，而是一个非常偏远的小村落。那里夏虎从来没有去过，却可以算是蓝蓝的半个老家。

村叫五花村，是个一年四季都很漂亮的地方，蓝蓝的妈妈就是在那里把他生下来的，接生的人就是他的姥姥。

蓝蓝打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只知道他的家人除了母亲之外只有一个姥姥。

姥姥很疼他，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是他母亲以外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可惜好人命不长，姥姥五十六岁那年心脏病去世了。

后来他妈妈卖了那里的房子，带他到了市里来。

“那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么？”夏虎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拿过烟盒撕起透明封条来。

蓝蓝上手帮忙替他取出来一支放到嘴边，之后又点燃。

灰色的烟雾慢慢充填了车内的空间，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住在村里时的日子。那时一到晚上姥姥就会烧火做饭，房顶的烟囱里也总是会冒出灰色的烟来，自在地升向半空。

那时他总想着，要是自己也能向这灰烟一样可以自在地飞该有多好。

“没有，那里的人挺古朴的，对于未婚怀孕这种事不是很能理解。妈妈在那儿生活要面对很大的压力，姥姥在的时候她总会顾及着姥姥所以一直没离开，姥姥不在了自然就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而且她也希望我能受到更好的教育，所以就带我出来了。”

“……”

“对了，好像没和夏大哥你说过，我是私生子来着。”

“会恨你父亲吗？”

“有时候会吧，不过其实从来都没见过，所以恨也不太恨得起来。恨一个人总要有个确切的目标，可我连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都不明白该怎么恨了。”

“恩，我也希望你能看淡这些事，恨一个人也需要精力，想开点才能活得更轻松。”

“是啊。”蓝蓝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突然问：“那夏大哥有恨的人吗？”

“我？”夏虎明显楞了一下，“大概……是我自己吧。”

“啊？”

“我二十一岁就进了医院，虽然其中不免有我爸的关系，但是就实说，技术上确实也是数得上的。我那会儿年轻，总觉得有的是时间来完成自己的心愿，所以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够成熟。不过还是一步步过来了，在医院里倒也如鱼得水。

后来有一天，我值班的时候送来一个被重伤的病人，全身是血，被打得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样子，一共十七处骨折，真是破了我接手的病人中最惨的记录。

当时他头发湿湿的盖住了脸，而我也因为同事说他头部没有受伤所以没太细看，只顾着检查他的身体然后安排急救事宜。”那真是个相当紧迫而漫长的救人过程，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那么紧张过了。

“然后呢？”见夏虎半晌不说话蓝蓝便轻声询问。他有感觉，这个话题应该不那么好，可是他忍不住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