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心
罗铭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还从没摸过这么多钱,拿着五个银锭子,真恨不得像守财奴似的,抱着银子啃上两口。
出了马市,罗铭边走边买,把这些日子看着眼馋,却没钱买的吃的、用的,抱回家一大堆。
路过李铁匠的铁匠铺子,罗铭先送了一部分给他,李铁匠连说不用,街坊邻居住着,提什么谁麻烦谁了,多外道。
推了几次,罗铭也急了,扔下东西就走,李铁匠没法子,收起那堆东西,在罗铭背后喊道:“改天哥哥请你喝酒!”
罗铭笑着应了,转身往自家草屋走。
推开院门进去,在院里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罗铭仔细听听,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个蒋念白,还追到家里来了。
屋子里流烟正和蒋念白寒暄,问了几句闲话,蒋念白的话题就拐到罗铭身上,流烟还算谨慎,和蒋念白打了几圈太极,看似说的热闹,其实并没有几句有用的话,不过就是些生活上的琐碎事情,连罗铭在汇芳斋这样的事,流烟都没有说出来。
罗铭不禁感叹,他太低估流烟了,到底是曾经在太子身边呆过的人,一点都不简单,绕圈子这种事,恐怕自己也要甘拜下风。
罗铭故意在门口大声喊道:“流烟,快来帮我。”
流烟从屋里迎出来,口里说着:“来了。”
罗铭抬抬手,让流烟接他手里的东西。
罗铭手里拎着好几个纸包,里面装着各种熟食、点心,另一手还提了一坛酒。
流烟还没来得及吃惊,屋子里又走出一个人来,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他开怀笑道:“二皇子,你倒是未卜先知,知道我今日来你府上蹭饭,提前准备好了吃食。下官一定不负二皇子的美意,今日不醉不归。”
蒋念白说罢大笑,也不管罗铭已经黑了的脸色,自来熟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回到草屋和燕君虞张罗。
罗铭心里窝火,这些东西是他特意买来,想晚上与流烟和燕君虞一起痛饮几杯,也算感慨一下这些日子他们三人同甘共苦,熬得不易,总算没有饿死。本来是好好的一家人之间相聚,这个蒋念白不请自来,把他那点温暖柔情全搅和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罗铭悄悄问流烟。
流烟有些不安,看了看罗铭的脸色,“未正时来的。”
罗铭算了算时间,看来蒋念白和他在长街分手后,马上就找到自己家来了。
罗铭叹了口气,他一向倾慕蒋念白的才情,今日才知道这人不过是个追名逐利之人,心里失望之余,难免生出几分厌烦,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志向,强求不得,也谈不上谁对谁错。既然人已经来了,罗铭也做不出端茶送客的事,和流烟进屋来,就见蒋念白比他这个主人还要熟练的分杯布盏,一面招呼他们道:“二皇子,流烟小公子,快坐,如意居的香酥鸡不能凉,要趁热吃才好。”
燕君虞已经和蒋念白相对而坐,空出两个位置给罗铭和流烟,自己先扒了个糟鸭掌来吃,啃了一口,才想起问罗铭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你劫道去了?哪来的钱?”
罗铭好笑道:“吃你的吧!”拉着流烟坐下,帮他挟了两筷子菜,流烟不自在,直说自己来就好。
蒋念白饮了两口酒,就为罗铭讲起这酒的来历,“清泉酿酒,酒香而冽,二皇子,可知道这酒的来历?”
罗铭对酒素来感兴趣,能够品遍天下名酒,一直是他的愿望。
蒋念白学识渊博,几句话就勾住了罗铭的兴头,两个人边吃边谈,聊得痛快,喝得淋漓,一顿饭下来,罗铭就没了刚才的别扭劲儿,和蒋念白聊得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蒋念白又和罗铭说了会儿话,也没有多留,起身告辞。
送走了蒋念白,燕君虞就说自己困了,抻着懒腰回了自己屋子。
草屋一共三间,其中一间做了厨房,真正能睡人的,只有两间。刚搬来时,燕君虞就说他不惯与人同睡,单独住了一间,罗铭就和流烟住了一间。
罗铭洗漱好了回屋,流烟已经铺好了被褥,罗铭进来时,他正坐在灯下发呆。
“想什么呢?”
“没什么。”流烟笑得勉强。
罗铭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布袋,里面是整整五十两银子,他把布袋递给流烟,“这个你拿着。家里要添什么、买什么你看着办,不用问我。”
流烟打开布袋,惊道:“这么多,这是哪里来的?”
罗铭看他瞪圆了一双眼睛,脸上都是惊讶,不由得就想逗他。
他板着脸,做出一副凶像,阴狠着声音说道:“我抢的。晚上回来时,有个人单独走夜路,我一拳打倒他,抢了他身上的银子。”罗铭说完看着流烟,想看他是何反应。
流烟先是一惊,转眼就平静下来,他低下头,掂了掂那袋银子,说:“胡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罗铭忍不住追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流烟想了想,“好人。”
罗铭想笑,却在笑之前,先从心底涌上一阵温暖的情绪。
许久不曾体验的温暖,缓和了罗铭自从穿越以来,无时无刻不纠缠他身心的那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烦躁、不安。他笑起来,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说他是“好人”的人。
这世上说他是好人的,流烟还是第一个。
前一世人人都怕他,提起罗铭,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可又有谁知道,不是罗铭想要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