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念白看了看罗铭变幻的脸色,点了点头,聪明人不用细点,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他就应该能明白。
罗铭不再说话,蒋念白也不催促,两人默默无语,对坐饮着冷酒。
这会儿已是正午,街头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几个推着小车的商贩倚着推车无精打采地坐着。
其中一家是卖木头雕花的,商贩是个年轻汉子,一身布衣短打,面目朴实。他旁边的推车上坐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奶娃,看样子应该是父子俩。
奶娃就和一堆雕刻好的成品坐在一起,木头梳子、盒子,林林总总堆满了推车,把奶娃围在当中,他不时拿起这件摆弄两下,又抓起那个啃上两口,人们看他可爱讨喜,都会驻足多看两眼。
年轻汉子见没什么客人,就拿起手边雕刻用的一把尖头刀,给一只杨木盒子雕花。年轻汉子手极巧,不一会儿,那光秃秃的木头盒子上就被雕上了福寿云纹,一角还卧着一只梅花鹿,侧头仰视,前腿微弓,仿佛想站起来看看盒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好东西。
那汉子正雕得聚精会神,没注意街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五个人。
那五人中,为首的是个黑脸大麻子的壮汉,身穿赭色衣裤,腰中系着一条寸宽的青色布带,手里拎着一只大号的酒葫芦,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个个面目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沿街的商贩看见这伙人过来,全都点头哈腰的递过早就准备好的钱袋,麻子脸壮汉身后有个瘦麻杆一样的男人,挨个收过商贩们的钱袋。走在最后的三个手下,还不客气的从商贩车上随手抓过什么来揣进怀里。
五人一路连拿带要,一直走到年轻汉子的车前,那汉子以为来了主顾,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您要……”他觉得不对劲,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
麻子脸瞧瞧他手里的东西,“新来的?怎么连这条街上的规矩都不知道?”
年轻汉子不想惹事,忙陪笑脸,说今日第一天来此,不懂事。
那麻子脸不耐烦,后面的瘦高个叫道:“这位是西北军营里的六品校尉——朱爷,这一片都归我们西北军营的弟兄管辖,识相点,来这儿摆摊,每日都要给刘爷一两银子的地税。”
“一两?我几天都卖不出这么多钱。大爷,您看我这是小本生意,您通融通融,能不能少点?”年轻汉子急得脸上冒汗,他实在掏不出那么多钱来。
麻子脸哪里听他分辨,见汉子半天也没把钱拿出来,黑脸蛋子一沉,嘴一撇,喝道:“不给就砸!”
手下们得令,一把推开年轻汉子,几个人七八只脚,照着汉子身后的推车踹了过去。那车上还坐了个奶娃,正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父亲和五个人争执,麻子脸的手下凶恶惯了,明明看见了车上的孩子,却还狠狠一脚踹翻了推车。孩子翻滚着摔了下来,额角磕出个口子,血淌得满脸都是,痛得大哭不止。
年轻汉子见孩子摔狠了,一下子急了,上去就要拼命。
麻子脸也是杀过人的,怎么会怕一个乡下汉子,两下就把年轻汉子打翻在地,一脚踏在他脸上,呸了一口,“给脸不要脸,给我揍他!”
手下们一拥而上,拳打脚踢,眼看着那汉子挣扎几下,被打得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奶娃看着父亲挨打,口里不停地喊:“爹爹,爹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凄惨的哭叫声挠着众人的心肝。
周围人惧怕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甚至连敢围着看热闹的都没有,全都远远地躲着,或绕路走了。
麻子脸见汉子躺在地上不动了,才叫人停下,走过去拎起地上的奶娃,“这小娃子长得白白嫩嫩,还值几两银子,拿去卖了!给兄弟们换杯酒喝。”
瘦高个答应一声,伸手去接奶娃。
他刚接过来,迎面一物裹着疾风,就冲他脑门飞了过来,瘦高个躲闪不及,被砸得眼前一黑,惨叫一声,“哎哟!”手一松,奶娃脱手扔在地上。
罗铭飞身前扑,抱着那奶娃就地一滚,把奶娃救了出来,回身扔给蒋念白。自己也不搭话,直奔着那麻子脸扑了过去。
大爷的,老子今天就教教你,流氓这行里也没有你这样的人渣!
罗铭手执匕首,一道寒光直奔麻子脸的颈项而去。麻子脸反应极快,撤身后退,罗铭哪里容他躲,麻子脸刚往后退了一步,罗铭紧跟着就到了,匕首照他胸前劈了过去,麻子脸忙往左闪,罗铭顺势回手,匕首狠狠扎进麻子脸的右边耳涡里。
“啊!”
一声杀猪一般的惨叫,麻子脸捂着耳朵栽倒在地,就地滚动嚎叫,“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瘦高个已经被罗铭扔过去的茶碗砸晕了,麻子脸又被罗铭放倒了,其他三个小喽啰吓得面目变色,好半天才想起来,两个人搭起哀嚎的麻子脸,一个人背起晕过去的瘦高个,风一样的跑了。
在场众人全惊呆了,这五个人在这条街上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今天罗铭一人,就放倒了两个凶徒,众人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
罗铭急忙上前,看那年轻汉子的伤势。
这群畜生,下手真狠,年轻汉子被打得面目全非,头脸青肿,胳膊也像脱了臼,软埸埸的搭拉着。
有好心的商贩凑了过来,还有人叫来了郎中,一群人七手八脚把年轻汉子搭到了郎中的医馆。
蒋念白怀里抱着孩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