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铭顾不得多想,从兵器架子上绰起一根白蜡杆,疾步上去,照着赵猛的手腕子一抖手,白蜡杆材质坚韧,又有一定的弹性,这一抖正敲在赵猛的右手腕上,他“哎哟”一声,手里的板斧差点撒手,嚎叫道,“谁呀!哪个王八蛋敢坏爷爷的好事?”
赵猛分心的工夫,那少年飞快地从他怀里挣出来,提刀就砍。
赵猛怒道,“你他妈没完了!”不过却没再还手,只是闪身躲避,让开少年的刀。
少年乱砍了一顿,也没砍中赵猛,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再留下去只会更丢人,跺了跺脚,转身朝营帐的方向跑了。
赵猛朝着少年的方向愣了半天神,回身猛的怪叫一声,冲罗铭扑了过来,“让你他娘的多管闲事!”
罗铭有心解释,赵猛却连话都不容他说,凶狠着一张脸,抡板斧就砍。
罗铭急向旁边一跃,躲过板斧,未曾落地,手里的白蜡杆已经甩向了赵猛的咽喉。
罗铭不会什么招势套路,他的本事全是他用命拼来的,是他前世在无数场大大小小的肉博战里打出来的。他手里使的家伙也没有花架子,出手必是杀招,稳、准、狠,直奔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赵猛退了一步,脚尖点地,纵起身来恶狠狠朝罗铭劈来。他也急了,不知道为什么急,是因为没亲到那少年,还是因为看到他哭了,反正心里猫抓似的,乱得很。如今他一肚子的鸟气,全要找个地方发泄发泄。
劈、砍、削,赵猛发了狠,把吃奶的力气都拿了出来,想一斧子把罗铭砍翻在地。
罗铭也不是善茬,身手又比赵猛灵活,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一根白蜡杆使得如银蛇乱舞,赵猛开始还能分辨出来,后来被罗铭绕得头晕,眼前一团白影罩在他头顶四周,渐渐连天日都不见了。脚下突然一乱,赵猛一个绊蒜,急忙横板斧护住胸前。罗铭眼疾手快,比他早了半步,白蜡杆在板斧之前甩到了赵猛的肚子上。
赵猛痛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娘,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围观的士兵一阵沸腾,人群里有不少人喊好,赵猛可是禁卫营里数得上名号的高手,能把他打趴下的,近几年来罗铭还是第一个。
“好手段!这是哪卫的人,我怎么没有见过?”
罗铭在营里转了一个早上,已经有不少人见过他,故作惊奇道:“你不认识?这就是咱们东离的二皇子,听说来了羽林卫当值!”
“二皇子?就是那个前些日子被废了的太子?那个脓包、废物、喜欢干男人屁股的?”
“呔!你活腻歪了?这话也敢说,还这么大声!”
“嘿嘿,我就是看着不像啊,你看刚才他打赵猛的样子,那叫一个干净利索,哪点像人们传的那样好色没用了。”
“也是,我也纳闷呢,看来传言就是传言,其中多半是假的,不可轻信……”
刘喜也吃了好大一惊,关于这位二皇子的事他听闻过不少。暴虐、残忍、不学无术,总之没有一句是好听的话。他刚刚跟罗铭说了这半天的话,罗铭举止亲切、随和,也没有半点架子,刘喜对他已经有所改观,现在更是不由得不敬重起来。
他们是武将,以武制胜是天性,强者也永远是他们无条件敬佩的。
乱了一场,申时很快到了,轮到罗铭当值。
说来也是有缘,罗铭和赵猛,还有那个少年,竟然都是羽林左卫的。赵猛和罗铭一样,是六品校尉,而那个少年是才进羽林卫三个月的新兵,叫米英杰。
米英杰今年刚满十六岁,长得清秀白净,像个大姑娘似的,他进了这全是糙老爷们的军营里,难免被人出言戏弄,米英杰又心高气傲,是个较真儿、认死理的性子,人一逗他,他就脸红骂人,开始大家还让着这小孩儿,后来时日久了,就变成了半是教训半是逗小孩儿的比武、操练。
羽林左卫固守皇城南侧,也就是正门的位置,十六个兵士在门洞里立岗,再往里,进了城门,还有两百人,站在城墙两翼,每一丈设一岗。剩下的一百人,站在通往皇帝上朝的永泰殿的石阶上,每九步设一岗。
同样是站岗,也可以偷奸耍滑。
比如夏天时,人人都想往城门洞里钻,凉快,不用到大太阳底下晒着,而冬天就正好相反,人人都不愿进门洞里面,西北风一吹,门洞里正过穿堂风,小风一吹,三个时辰站下来,人就得变风干肉。
和罗铭一起出来站岗的,都是混了多少年的老兵油子,谁也不愿意在冬春交接,寒风正烈的时候去站门洞。这个时节被挤到门洞里去站着的,不是新兵,就是在禁卫营里不招人待见的。
罗铭有幸,就被分在了站门洞的十六个人里。
人人都往他身上看,想见识见识,这位东离国的皇子要怎么站这三个时辰。这其中最好奇的就是赵猛和米英杰,赵猛是等着看罗铭的笑话,新兵站岗都要好一阵子才能适应,何况是个皇子。米英杰只是好奇,他感激罗铭,心里更多的是替他担忧。
罗铭面色从容,目视前方,腰中跨着弯刀,像标枪一样笔直的站着。这点其实对现代每一个上过学的学生来说都不是难事,高中、大学入学时,谁没被军训过两天,拔军姿是最基本的必备技能了。
时间慢慢流逝,人们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一个时辰,还能说罗铭是装模作样,二个时辰还能说他是打肿脸充胖子,可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