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马蹄嗒嗒,风铃叮当清脆可人,正在记账的花十二撩起眼皮,就看见一个黑衣锦带的青年走路生风,把刀撂到柜台上,一张俊朗英气的脸硬生生皱成了罗刹,冲花十二凶神恶煞地吼:“你这儿调香的东西都给小爷拿出来――!!”
看来是位有身份地位的爷,花十二不敢怠慢,一股脑儿上了的调香品。青年挑挑捡捡,指着里头几块儿石头一般的黑木,登时大怒:“你这奸商,居然敢拿几块儿破石头来糊弄小爷――瞎了你的的狗眼,信不信小爷一刀砍了你――!!”
说时迟那时快,花十二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突然眼前一花,一把大刀虎虎生威,堪堪停在了花十二的脖子上。
花十二急道:“不是石头不是石头!!这是上等的桑木,有百年之龄,可用于调香!!”
大刀晃了晃,吓得花十二赶紧梗直了脖子,欲哭无泪。
不怕货比货,就是不识货。这位爷显然是个不识货的主儿,还是个暴脾气!天子脚下,持兵械者,无非是帝都四门统军、御廷十二卫的子弟。看这青年黑衣锦带的打扮,应是御廷十二卫中天引卫的装束。
御廷十二卫,以龙吾卫为尊,天引卫最末位。天引卫里的兵众大多是王侯将相家的子弟,个个飞扬跋扈,虽说不上草菅人命,但是恃强凌弱之事不胜枚举。
如今遇上了天引卫,花十二自叹倒霉,别说赚银子了,先把小命儿保住了才是要紧。
唔……不知道搬出昭和公主、七皇子、上君雪将军有没有用?
不等花十二开口,又一道清亮浑厚的嗓音传来,带有痞子一般的笑声――“嗳嗳嗳!杜珩!――手别抖啊!!花老板要是不小心伤着了,昭和公主可是要伤心了!”
花十二一颤,这声音……似是耳熟。
“昭和公主”一出,青年俊朗的脸忽地窘迫,忿忿啐了一口,又狠狠瞪了花十二一眼,鼓哝了一句“不就一小白脸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好歹收了刀。
花十二转危为安,内心油然而生了一股感激涕零之感,看向自己的“恩人”,几乎热泪盈眶道:“多谢!”
杜珩问:“你怎么跟来了?”
来人同样黑衣锦带,配有一把长刀,刀鞘镶嵌有各色宝石、缠有各色丝绦。
“谁说我跟来的,小爷是来跑腿儿的!”
皇甫端和咧开嘴,阴恻恻地笑。
即便如此,仍掩饰不住眉宇间的俊朗。与杜珩的俊朗不同,皇甫端和有着一眼看去就给人顽劣的野性,一双永远半睁开的眼睛里全是玩世不恭的痴笑。
花十二故作惶恐,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去宫里玩儿,结果被昭和公主逮到,来当跑腿儿的了!”皇甫端和伸进怀里摸索了许久,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请柬,扔给花十二,道:“昭和公主给你的!”
花十二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请柬,是关于昭和公主的调香宴。
一切豁然开朗,只是不知道赴宴的都是些什么人,夏帝孤身本就引人疑心,昭和公主又格外的处境便与众不同起来,若是只有调香师还好,若是请了众位皇子……
花十二脱口而出:“敢问大人――”
杜珩卷走了所有的香料拉着皇甫端和正欲离去,突然被叫住,下意识挑眉回了一声:“怎么了?”却见上一瞬还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的花十二突然眉开眼笑起来,仿佛上一瞬间的踌躇只是错觉。
“草民只是想恭送大人:大人一路走随时恭候大驾!”
“哼!”杜珩以为他想要银子,本来不想给的,但看在昭和公主的面子上,于是掏出张银票扔了过去。
皇甫端和也笑嘻嘻地挥手:
“花老板,回见啦!”
昭和公主的调香宴如期而至。
花十二起了个大早,收拾好铺子,正准备出门,就听一阵嘈杂急切的砸门声,心下大骇,慌慌张张夺门而出。十几个黝黑粗壮的大汉正邻边的铺子抢保护费,花十二的怒火顿时一股脑儿卡在了嗓子眼,两股颤颤,吓得腿软。
他很快认清了状况,识时务者为俊杰,折返回去取了十几两碎银子,毕恭毕敬地献上。
“你这蛮子倒挺上道的”,大汉掂量掂量银子的份量,貌似很满意,“以后这柳曲街有我刘壮实罩着你,包你安安生生地做生意!”
花十二诚惶诚恐,点头哈腰,态度越发显得恭敬亲热。
刘壮实掏了两块儿碎银子放进自个儿怀里,然后朝身后一蓬头垢面的乞丐走去,每走一步脸上就胆怯一分,然后把银子全都孝敬给了上去,花十二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难不成那乞丐是这帮地头蛇的头儿?
……
唉,想在金阙立脚真是辛苦啊!
刘壮实把银子献给那乞丐,点头哈腰说了几句好话,又继续凶神恶煞地砸门抢保护费了。
果然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花十二深以为然。
花十二应邀前往调香阁,不意外看见了夏景桐。花名在外的夏景桐身边永远有莺莺燕燕围绕,然而……所有莺莺燕燕的姿色叠在一起都不一定抵得上他的那宛若白玉兰般的皓腕。
调香宴上除了调香师便是前来玩乐的王孙贵子,花十二身处其中颇不自在,好不容易寻了个隐秘的地方歇息,却撞见了打盹的皇甫端和。
“花老板啊……”
皇甫端和宿醉未醒,揉了揉发疼的脑袋,翻了个身,继续打瞌睡去了。
花十二无奈,往回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