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朝臣起身,而后坐下。柳溪然作为礼部尚书,走上前恭贺几声,又说了些祝福的话,沈风洛听了点点头,沉静端秀的容颜和往日一样挂着冷清的笑容,而后站起身说了些帝王当说的话,敬酒三杯与苍天,许下三愿与世人。
一丝一毫都充满了帝王的影子,柳溪枫站在他身边看着有些心疼,用帝王的面具武装着自己的一切,看似高高在上,只是在自己眼中他嘴角的那抹笑容都显得十分的沧桑。
虽说是宴会,但毕竟皇帝在场,众人也不敢多吃,也不敢多说话,说来说去,都是官场上的那应酬话。
沈风洛倒未理会,酒过三巡,脸色微红,眸中之色有些朦胧迷离,看似醉了,眸子深处却隐藏着一丝冷意。
柳溪枫看了叹口气,低声吩咐小东子几声,小东子悄然离去。
“爱妃叹什么气?”沈风洛微微靠在他身边低声笑道。
“……皇上,你醉了。”柳溪枫淡淡开口道,眸子有些复杂。
沈风洛低低笑出声:“我的酒量你不知?这几口难道会醉人?”
“皇上心情不顺,自然比着往日容易醉些。”柳溪枫道,沈风洛听了神色咻然有些阴沉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不好?”
柳溪枫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帝王,知道他又执拗起来了,于是轻轻一笑拿起酒杯仰头喝下而后低声道:“皇上心情好不好,臣一眼即知。”
沈风洛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柳府那夜的吻……
想到这个,皇帝面色一热,如同火烧,凭空添了一抹媚意,柳溪枫看了心思一动,端酒的手微微动了下,酒有几滴落在了淡黄色的宽袖上。
沈风洛眯着眼睛看着柳溪枫,只觉他面色平静心中怒火有些压抑不住的上涌,太后说的那些话在他耳边又响了起来。
“皇上如果要对信儿赶尽杀绝,哀家也无话可说,皇上心里有芥蒂哀家也知道。柳妃他素来重视友人,毕竟是十年伴读陪在信儿身边,想来也是有一定感情的,还望皇上三思。”太后沉静的看着他淡淡的叙述着,他心中一紧却说不出话来,柳溪枫陪在沈风信身边十年,是他心里很深很深的一根刺,十年,无论是友情还是别的都不是别人能轻易代替的。
想到这些沈风洛无奈之中有丝黯然。现在柳溪枫贵为他的柳妃又如何,事到临头他可会站在自己身侧,看着沈风信人头而落?
这些想法总是折磨着他,让他有些混乱,等他有些清醒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柳溪枫坐上皇帝专用的轿辇前来参宴了,本来有丝后悔自己的冲动的,但看到柳溪枫有些讶异的神色,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倒是便宜了太后,让她坐着看笑话。
现在都被软禁了还能如此折腾,日后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手上。想到这里,沈风洛眸中闪过一丝狠毒。
这些柳溪枫自然看到了,不过他并未说什么。静静的垂下眼抿嘴喝下酒,坐下官员看着二人不停的低语,都暗自言曰皇上和柳妃新婚燕尔,感情深厚。
酒一直是个好东西,所谓酒后乱性,酒后失言都跟其分不开。不过两者性质就差别大了,很多人愿意酒后乱性,但也有极少数人乐的酒后失言,例如此刻突然腾身而起的齐卯,当朝的刑部尚书,也是当朝太后的胞弟。
齐卯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清响,沈风洛抬头扫向文武朝臣,目光平静,但接触过他目光的人都觉得浑身泛着冷意,没有人忘记这个年轻的帝王当初是如何坐上这个高高在上王位的,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
“启奏皇上,信王远在南华数年,如今四海升平,国富民安,再过三月便是皇太后四十寿辰,信王递折于朝廷,希望能在彼此归京,聊表孝心,彼时当交付南华兵符。恳请皇上隆恩。”齐卯歪歪扭扭的站着言语道,手里拿着封折子。
沈风洛低低笑了几声,手托着白净的下颚道:“这倒也是,朕本有意宣其入京,不曾想折子信王折子到先落在了齐卿手中。”
沈风洛笑意冉冉的说完,齐卯脸色不变,淡笑道:“皇上恕罪,信王思母心切,折子早已递了,大致皇上新婚燕尔没有看到……”
沈风洛听了神色微变,拿眼看了番柳溪枫,柳溪枫但笑不语,眉目清明,气宇轩昂。
这便是酒后失言的好处,你不能因为他醉酒而随意处置他,即使你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