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让人喂食的,不想别扭也不行。
“怎样?合不合你胃口?”君笑的声音里满是期翼,不过这些菜食真的不错,我点点头,他便更欢喜了,一会儿夹着一样菜喂进我口里,又夹了些饭一同喂,弄得我都不知该怎样吞咽了。
总算是将一碗饭吃光了,君笑方才停下了手,我也终于能问出一直想说却能说出的话了,“君笑,你已经吃过了么?怎么一直没吃呢?”
“我早前就已经吃过了。”那话语里欢喜的余韵还在,接着是碗筷轻触在一起发出的声响,该是君笑在收拾碗筷了。
“君笑,你……未有娶妻么?”这些活在普通人家都该是妻子做的,男子通常都是外出做工,养家糊口,而听君笑的声音,估摸着也就双十年华,于普通人家而言,他该是已经有妻有子了的。
收拾碗筷的声音顿了顿,复又响起,还有君笑有些怅然的话语,“还没呢,早前中意的人他心内已经有了别人,这娶亲一说也就不曾想过了。”
“子卿呢?娶亲了没?”君笑说。
“我?”听着这话我笑了笑,“君笑,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我是在成亲的途中被劫的,你说,我娶没娶妻?”
君笑恍然,低笑出声:“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么重要的话,如此,子卿该是未曾娶妻了。”
五十五 梦
是也不是,我先前那王妃便是明媒正娶的,虽说那是皇上硬逼着娶的,可这拜了高堂天地的,就算是洞房花烛夜未行过什么夫妻之礼,可那也是娶了的。
我一笑,也并未接话,而是转了话题:“君笑是做什么的呢?”
若是有些困难,那我还是离开吧,去哪里都好,只是莫要拖累了君笑。
“我啊,在镇上的书院教书呢,今日书院修假,而你伤未好,人也未醒,我便留在家中了。”君笑说着,往前行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笑了笑,“我先扶你过去吧,先在床上躺些日子,待伤完全好了以后,我便带你四处走走,看你的打扮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虽然这小镇上比不得京城来得热闹,可也有他的好啊。”
他这话并未说对,生性喜静的我怎会不喜这清清静静的小镇呢?不过我还是点点头,乖乖由他扶到了床边,脱了鞋袜就躺到了床上,仍他给我掖好被角再端了碗筷出去。
他走时顺手带上了门,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听得屋外隐隐约约有着说话声,听声音该是两个男的,不过没多久那声音便消失了,只余下我所在的屋子里安静的很,若是掉根针也一定能清楚的听到,静得太可怕了,我第一次怕了黑暗,想睁眼看看温暖的阳光吧,可是被布团团缠住的眼让我睁开不得,再一想吧,该是我忽略了,就算是身上的伤好了又如何,这双眼能睁开了又如何,看不见的始终看不见,人心吧,我至一开始就未曾看透过,现下倒好了,谁想着什么,都与我无关。这日子也本是我渴求的,我怎能生了惧意呢不是?
“无论如何,你必须得治好他的眼,否则……”
“自当竭尽所能,可……”
“实在不行,便唤他来吧……”
迷迷糊糊的,屋外似乎响起了说话声,那声音是两个男人的,任何一人都不是君笑的声音,君笑该是在忙吧,而屋外说话的人,也全都是君笑的朋友吧,带着如此想法,我进了梦乡。
梦里,竟是我从未梦见过的清衡,他倚在王府后院的回廊上,看向我的眼里满溢的柔,正当我想抱着他说说心里话的时候,思然出现了,看我眼里是我看不清的情绪,我伸臂的动作顿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为难,思然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我,直看进我的心里,而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不该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形,我想追上去,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动弹不得,思然的身形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得我苦苦一笑——
我是不该……可……
再看向清衡时,他还是倚在栏边,只是那看向我的眸子里那暖心的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嘲讽的笑,那笑刺伤了我的眼,生生的寒直进了心里,我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可是张不了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清衡的身形消失在原地,留下的我像是浑身没了力气,徒然跌坐在地。
少顷,一双手进了我低垂的眸里,白如藕,没有突出的骨节,我楞了楞,缓缓抬起了头,是思然么?还是凤吟……
我并未看清那人的脸便醒了,刚动了动身就觉得手被人拽着,或者说,该是我拽着那人的手。
“子卿,你醒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至耳畔响起,我便知道了那只手的主人是谁了,慌忙的松开了手,我的老脸不自觉的红了红,干咳了两声:“呃……不好意思,我……”
君笑低笑着打断了我刚要出口的话语,“无妨无妨,不必道歉,你方才许是做着恶梦,口里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所以便走近了。”
所以,便被我擒住了手。
听得脚步声响,君笑端来了药,我皱了皱眉,还是接过喝了下去,他又递来了蜜饯,我接过吃了下去,方才消散了那想吐的感觉。
接着,便是被扶去了饭桌,又是令我老脸不禁红了又红的一顿喂食。
饭后,来了名大夫,将我身上的伤简单的上了药,又将我眼上的纱布拆开,我睁着双眼,眼前是预料中的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