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掌门的身份,许多事办起来,就要方便很多。”贾无欺道。
“不错。”叶藏花微微颔首。
“所以那四大剑派的掌门和砺峰山庄庄主祝劫灰,皆是被你所杀,为的是报灭门之仇。”
叶藏花点点头,没有否认。
“可我有一点不明白。”贾无欺话锋一转,锐声道,“既是为复仇,你拿走四大剑派的独门秘籍又是为何?”
叶藏花目光微动,不紧不慢道:“我对四大剑派的恨意,又岂是区区数人之死能解开的。掌门横死,镇派秘籍被盗,门派衰败消亡,不过朝夕之间。”
“原来如此。”贾无欺点了点头,了然道,“叶掌门果然目光长远。”
叶藏花似笑非笑道:“无欺不也一样。目光长远并不是坏事,只是无欺兄有时,也要懂得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的道理。”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岳沉檀身上。
贾无欺陡然一惊,这才注意到了岳沉檀的异样。
他一声不吭地坐着,腰身笔挺,肌肉紧绷。身侧的两只手握紧成拳,骨节发白,青筋毕露。大堂中明明甚为阴凉,豆大的汗珠却从他的额间一颗颗滴下,两颊的颌骨微微突出,他此刻必定咬紧了牙关。他的面部轮廓冷峻而僵硬,脸上却无一点痛苦的神色,只是被汗水沾湿的眉睫,暴露了此刻他正在遭受的痛苦。
“岳兄!”贾无欺低呼一声,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暗恨自己的疏忽,没有早点察觉岳沉檀的异样,还只当对方是在与自己斗气。如今见对方这幅模样,贾无欺却宁愿他能叫出声来,如此隐忍不发,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子,一下一下戳在自己心头。
“……无妨,还能支撑片刻。”岳沉檀的声音很轻,像是柳絮飞尘,飘到空中,很快消散。贾无欺伸出手,覆在他的一只拳上,带着往日不曾有的正经,轻声道,“你再坚持片刻,我一定找到解药。”
说罢,他抬头看向叶藏花,眼角发红:“酒有没有问题我已经知道了。我只问你,解药在哪儿?”
“这就急了”叶藏花好似没看到他的怒火,慢条斯理将桌上的酒壶微倾,透明的酒浆分毫未撒地落入了酒杯之中,“我想问的,可还没问完呢。”
贾无欺无意与他废话,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飞快说了起来:“你不就想知道我们是如何破解机关的吗?其实很简单,我们能摸清你的身份,自然也能猜到你的过往。二十年前,你若是以男儿身份,必定不会被留下活口,所以第一道机关,我们选了女孩的胰埂e琶与绣花针,无非是考你真心喜爱技艺的,连杀人都不忘留下标记,我们褁诵寤ㄕ搿s≌掠肓钆疲若不是我们偶有所得,或许真过不了这关。?/p>
“哦?”叶藏花眼波一漾。
“来之前,我们去了趟太殷真人的石屋,在那屋里略有发现。”
“莫非发现了个死人。”叶藏花语气淡淡。
“不仅是个死人,而且又是一个死于拂叶攀花剑的死人。”贾无欺微讽道,“真是不知是谁,这么热衷于栽赃嫁祸,偏要把罪名加在叶掌门你的头上?”
叶藏花微微一笑,无视他口中的挑拨:“你怎么知道,人不是我杀的?”
“味道不对。”贾无欺道,“叶掌门莫忘了,死人也是会说话。我们在已故去的太殷真人帮助下,找到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比如恭贺生辰的贺辞。”
听到最后一句话,叶藏花脸色剧变,原本红润的面庞刷的一下全白了。他肩膀微抖,一只隐没在宽大衣袍中的素手倏地握紧,片刻之后,他下颌微微一扬,像是恢复了镇定:“哦?那又如何?”
第二十八回
“并不如何。”贾无欺目光如炬,像是已将高堂之上的人看穿,“只是助我们破了最后两个机关罢了。令牌印章,问心之所向,梅花木叶,问情之所系。”他眼中泛过一丝森然冷意,“只是叶掌门心心念念之人,却一心只想让你做替死鬼,可惜可惜。”
叶藏花轻笑一声,随即笑声愈来愈大,全身随之震颤,红袍广袖,舞出一个妖娆的弧度。他将酒杯举至唇前,朱唇、玉杯、佳酿构成一幅动人的光景。
“你懂什么。”玉颈一扬,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气瞬间翻涌而上,他面若桃花,唇若涂脂,眉眼之间,自有一种fēng_liú气象。
叶藏花的声音像是沾染了酒意一般,变得轻柔缓慢,“你既已为我解惑,解毒的方子也不是不能给你。”说着,他修长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薄纸,手掌一翻,覆于掌下,“方子就在这儿,虽解不了全部的毒,却可保命。你想拿便拿走吧。”他抬眼看向贾无欺,或是不胜酒力,言语之间颇有些意兴阑珊,“只是你记住一点,那些人命官司是我犯下的,与别人没什么相干。”
说着,他摆了摆手,示意贾无欺上来,自己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有些疲惫的合上了眼。
贾无欺走到叶藏花身前,从他手下拿走了药方,片刻轻触,才发现对方的手又冷又冰,没有一丝热气。贾无欺目光一凝,退后一步道:“其实我刚才有一点说错。最后那两杯酒,是叶掌门在自供罪行,无毒的是清白无瑕,有毒的是十恶不赦,对吗?”
叶藏花轻笑一声,鲜血却顺着他的嘴角蜿蜒流下。他恍若未觉,嘴角依旧含着清浅的笑意,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贾无欺伸手一探,果然没有半点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