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鲨帮队尾,辜一酩唇角一陷:“有好戏看了。”
贾无欺看他一眼:“师兄,都死人了,你的表情能不能悲伤一些。”
“死人说明有人出手了,出手了就总会露出破绽。有了破绽还愁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吗?”辜一酩伸手一弹贾无欺的脑门,嫌弃道,“赶紧把这事了结了,你这幅鬼样子爷可不想再看,多看一眼,折寿十年。”
“这人还不是你选的?”贾无欺嘟囔道,“当时可是你说的这幅形象最不会让人起疑。”
“此一时彼一时。”辜一酩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爷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容忍能力。”
是,面前这位可是就算是个病秧子也得做出个富贵病的范儿。
贾无欺撇了撇嘴,跟在他身边,向山道口走去。
与石窟相连的山道,阴暗湿滑,两侧的石壁一片冰冷黏腻。道路狭窄,一次只容一人通过,稍胖些的人在有些地方得横着走才能过去。贾无欺吸气收腹,好容易从不足一人宽的石缝中挤了过去,来到了山道的腹部。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山道的腹部,是个圆形的石窟。此刻石窟一侧,御前司侍卫持刀而立,而另一侧的石壁前,五位知事僧排成一排,静静地躺在那里,形容各异。
第一位知事僧面容洁净,表情自然,但衣服却破破烂烂,沾满了污渍。第二位知事僧倒是穿着整洁,但头上却戴了一个枯萎的花圈。第三位没什么奇装异服,只是两腋处湿漉漉一片,在布袍上洇出了深深的痕迹。第四位就更奇怪了,明明穿着干净的衣服鞋子,身体却散发出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贾无欺二人闻到的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最后一位,既衣着得体也身无恶臭,只是他的面容却十分怪异,撇嘴瞪目,露出一种厌恶不耐的表情。
这样诡异的五具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大山的腹部,怎么看怎么令人毛骨悚然。
一股无声的恐惧在洞中蔓延,却偏偏有人天不怕地不怕,对着五具尸体开口抱怨:“好好的怎么就死在这里?死了也不让人清净,又臭又脏,这是想恶心谁呢?”
贾无欺看了一眼正捂着鼻子跳脚的薛某人,长叹一声:“这也是人才啊。”
辜一酩嗤笑一声:“日后你若去京城,随便找一位说书先生,报上‘薛沾衣’三个字,他定能跟你说上个三天三夜还不止。”
贾无欺目光在薛沾衣脸上一转:“这人叫薛沾衣?什么来头?我瞧着之前是与御前司一起来的?”
之前他问时,辜一酩还不告诉他这人名字,这会儿又主动提起,是有什么原因么。贾无欺的目光从薛沾衣身边的人身上划过,半天都移不开。
“回神。”辜一酩没好气的拧了他一把,“敢跟御前司同行的,自然来头不小。”
他下半句没说,贾无欺却已经猜到了。敢与御前司同行,来头不小,敢把御前红人扔到一边,来头更是小不了,圣眷比上那位,只怕只多不少。
至于安息香……
贾无欺按了按额角,思绪纷杂,还是改日再想。
“病鬼,你看见那尸体没?往日里可见过这么奇怪的?我这汗毛可都竖起来了。”瘦猴儿不知道从哪里挤过来,朝辜一酩道,一边说一边搓了搓手臂。
洞那边,行正和希声等人已经走到尸体旁边,开始仔细查看了。贾无欺一看,立刻灵光一闪,凑到他所在分舵的舵主耳边低语几句,那舵主又挤到李吞滔身侧说了一阵。这时只见李吞滔上前朝索卢峥拱手道:“索卢大人,我帮中兄弟有人曾做过仵作,可否请他上前查看尸体,也算是为破除此案尽些绵薄之力。”
索卢峥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李吞滔满脸堆笑,立刻回过身朝人群中喊道:“乐于时,还不赶紧出来。”
他其实并不知道乐于时是谁,当辜一酩被贾无欺猛地推出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队伍中还有这号人。虽然不认识,但并不影响李吞滔做出熟稔的样子,哥俩好的搂住辜一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于时啊,咱们铁鲨帮能不能在江湖上站住脚,可就靠你了。”
他说话时,一股热气喷到辜一酩脸上,贾无欺心一直吊着,生怕他师兄一没忍住,伸手就把这个便宜副帮主给砍了。
好在辜一酩比他想象的专业得多,只是重重咳嗽一下,有些虚弱道:“帮主放心,于时定不辱使命。”
他省去了“副”字,直接开口叫帮主,听得李吞滔心花怒放,决定回帮后一定要重赏此人。
第四十一回
辜一酩查看尸体的时候,行正和希声已经回到了各自队伍前,两人并未开口,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发现。
众目睽睽之下,辜一酩捏着鼻子,慢条斯理的翻弄着尸体,修长的手指不时在这个脸上捏一捏,那个头上戳一戳,不像是在验尸,倒像是在摆弄玩具。
不一会儿,他停下手来,李吞滔远远看着,立刻出声问道:“如何。”
辜一酩耸耸肩:“死状怪异,死因却……”他咳嗽一声,像是在斟酌用词,“十分自然。”
“什么叫死因自然?”李吞滔皱了皱眉,费解道。
“既无外伤,也无毒症。”辜一酩悠悠道,“就像是睡着睡着,自然而然地死去。”
“这不是坐化吗……”少林一行人中,有人轻声嘟囔道。
声音不大,辜一酩却听得清楚,他眼睛一亮,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