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伍之人最易感情用事,可家国社稷,民生安乐,岂是能靠感情用事来解决的。我也恨那个人,他轻易的一道旨意,便将我武家老老小小杀了个干净。可我万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报仇。尔等都是沙场上征战过的人,必然比我更知道战事一起,必将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到时候你们杀的可都是自己的同胞,那与杀敌卫国可不是同一回事。”武樱道。
“那怎么办?”何佴是个直爽之人,只觉武樱说的甚有道理,便脱口而出问道。
“你们自有自己的长官,怎么办由不得我说,也由不得你们自己选。”武樱道。
一直低头不语的詹荀,此刻终于吐了口气道:“小樱,你放心。我等并非愚忠之人,此事尚不明了,待我回营中探个究竟,再作计较也不迟。若将军当真如你说的那般,我便以死相谏,总不会教你失望。”
“大丈夫死不足惜,只是莫要死得这般不值。詹大哥,你且去吧,这里既是有何大哥,你无须记挂。”武樱说罢冲詹荀微微一笑,对方闻言点了点头,便与何似一同离开了。
何佴则当真留了下来照料或者说看管武樱。
何佴在众人离开后,独自面对武樱便有些微微的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会起来一会儿又坐下。
“先生是谁?”武樱终于等到何佴面对自己不再那么尴尬之时,不经意的问道。
“先生是将军的军师,年轻才俊,颇得将军看中。军中诸多事情,将军都会和先生商量后才会做决定。” 何佴道。
“他叫什么名字?”武樱又问。
“只知道他姓韩,至于名字当真是没留意。”何佴想了半天答道。
“姓韩,不是姓方么?”武樱小声疑惑的道。
“公子说什么?”何佴没听清,问道。
“我是说,这韩先生,是章煜来北江之前便带在身边的么?”武樱问。
“不是,是来了北江之后,才有了韩先生。”他迟疑了半晌又道:“将军似是对先生极为看重,曾严令军中不得私下随意议论先生。”
武樱眉头一皱,便心中了然,想必是章煜与那韩先生平日里走的极近,军中便难免有流言蜚语。
这韩先生若是到了北江之后才有的,那极有可能,是厉王的人。只是不知这章煜是当真甘心被厉王控制,还是确实被那韩先生迷了心窍。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问何佴的,于是武樱只得暂时压下心底的疑问。
次日一直到入夜,詹荀也没有出现在医馆,便是连个消息也没有。武樱倒还沉得住气,何佴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
入夜后,武樱早早的便睡下了,何佴却在门外来回踱步,火烧眉毛一般着急。昨夜那青年郎中在武樱隔壁给他安排了歇息的地方,他因不放心武樱,便推辞了,直言在门口守夜便可。
倒是武樱觉得天气太寒冷,于心不忍,再三说服,才让对方回房歇息了。可今夜,他又是不愿回屋,直觉会有事发生。
何佴倒是没料错,果然当夜接近子时,大营那边才有消息传来。来人是何伍,他前几日刚挨了军棍,还没好利索,一路骑马而来倒是给他折腾的龇牙咧嘴的。
“怎么了?一天也不见个人影,当真是急死人了。”何佴一见对方也顾不上许多,竟忘了压低声音,夜深人静之际,隔着房门武樱立时便被吵醒了。事实上,他本来睡得也不沉。
“武公子呢?四哥交代了,要亲自同武公子讲才好。”何伍道。
“何大哥,我已醒了,有话便进来说吧。”武樱说着便起身披了衣裳,有摸索着点亮了灯。
“武公子,参将白日里与将军起了争执,被将军关了紧闭。参将要我无论如何也要转告你,事情被你言中了。此时你再离开北江已是不能,我自会找一处稳妥之地,暂时将你藏起来,保你周全。”何伍道。
一旁的何佴闻言不禁有些张口结舌,他虽早有预备,但一时之间仍旧是难以接受此事。
“詹大哥呢?他只是被关了紧闭?”武樱道。
“若单单是关禁闭,自然是关不住参将的。将军下了令,若参将出了大营半步,便将看守参将之人军法处置,是以参将此刻出不得大营。”何伍道。
武樱略一沉吟,问道:“是何人看守詹大哥?”
“大哥与四哥。”何伍道。
“既是如此,我恐怕是走不了了。”武樱反倒冷静了下来。
“武公子可是信不过我兄弟二人?”何伍心急道。
“五弟你别急,先听武公子把话说完。”何佴一番相处,早已对武樱心服口服了,是以此刻听武樱这么说,便心知多半对方早有计较。
“章煜可不是吃素的,他若不让我走,我便万万走不得。”武樱将大氅又脱了下来,对二人道:“你二人且去隔壁歇息,明日天一亮,我们便一道回大营。”
“回大营?将军要拿你祭旗,你回去了必死无疑。”何伍道。
“我回不回去,章煜都有把握能抓得住我。可若我不主动回去,詹大哥和几位何大哥都难辞其咎,到时候你们如何说的清楚。”武樱道。
“这...”何佴急的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二人且听我言。此番不仅关乎我与你们的性命,还关乎整个大余的安危。”武樱郑重其事道:“我在此只求两位,看在我父亲的份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武公子言重了,若有吩咐,但讲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