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孩子总把他认成女孩子，煜霜倒也可以理解。清朝的男人多为半瓢头，只有最下九流的戏子和男女支才不用削头。他骨子里是后人加之又喜俊，自是不喜欢那种难看的头型，他爹爹也就由得他没有给他剔头，加上他因为唱旦角又长得一副漂亮脸蛋所以经常反串戏里面的女角，时间长了难免会受影响。

“我爹爹受邀，带着我涨涨市面！娘子你跟着戏班子来的么？”少年牵着煜霜的手在小道里灵活的窜来窜去，不多时就把他牵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宫殿前，“这里是外殿，没什么人守着的，要不要过来瞧瞧？”推开大门就窜了进去。

煜霜眨了眨眼睛，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吧？只是这么在皇宫里面乱走，真的不要紧么？而且看着对方熟络的样子，想必以前也没有少来这个地方。非富即贵已经不能够很好的形容对方的家事了，王侯将相地方阀主才比较合适吧。

“说起来，娘子如果我要给你赎身，要多少银钱啊？”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少年不知从那个地方窜了出来，满身灰土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的晶亮，“爹爹说，若你是戏子那便尽管赎了来取进家门就好！”

煜霜似笑非笑的瞪了少年一眼，心里却有些凉。他怎么就忘了这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年代，大家公子玩男童女童的数不胜数，后宫庭院里旧人尸骨未埋便新人入院，若真是被这少年取了去，想必他的人生也就是在那四方大院里了。

“这便是你的诚意？”心里虽是发凉，但是煜霜的脸上却依旧是哪一副宠辱不惊似是嘲笑的表情，“十里红妆且不提，你若是赎身可就是说奴家进了你的门，是娶做妻做妾就未可知了！更何况身后若无家族支撑，在这后宅何来的立足之地？”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还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娘子，等着我十里红妆迎你做妻的时候，你可不能再拒了！我都问了，戏班子里你还没开始唱戏，等着你唱了戏我定然场场都去捧可好？”

“随你吧！”煜霜有点失笑了，这古人脑袋里都是如何迎娶出嫁么，一个两个的就连丫头也是成天满口的要嫁给哥哥，这少年也是见面便是满嘴的娘子娘子吵闹着要娶。只是这一男一女自己到底是男生女相还是长相俊俏呢！

“对了，等着唱完了这出戏，你们要去哪里啊？”少年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儿失落，“我爹爹不只是怎么想的，要将家族南迁！只是我张家的根基都在北方，这猛然南迁什么的，太突兀了！”

看着少年有些失落的表情，煜霜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想起了前阵子在西市看见的那只犬，也是这么无精打采的垂着耳朵一脸不开心，于是他就不知怎么的出言安慰了对方：“若是来南方，来找我吧！”

“娘子要去南边？”少年眼睛瞬间就亮了，黑色的眸子里那抹色彩令煜霜感到好笑。

“北方现在越发不太平了，南方还算是能寻得安身之地！”虽然少年没什么眼里，但是煜霜却能够看出对方是真心待他的。对他分析分析情局，也算是不负对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了：“这旗人的江山，要倒！”

说完，煜霜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过了满眼震惊的少年，笑意悠长。

第5章 相处

太后的寿宴一切顺利，大抵是因为新鲜的剧种小皇帝挺高兴的就赏了戏班子一大堆财务，还留下了戏班子的老戏骨们在宫里留了几天说是要教教宫里的戏子们。只是煜霜却莫名觉得奇怪，各种的奇怪。

且不论为什么自家爹爹没有供出他这个幕后创作者，毕竟如果真的得了宫里达官贵人的高看，拜托这戏子的身份便有了盼头，况且从古至今多少人期待着这高高宫墙里面的世界。再者说皇帝看好的东西，什么时候不用强取豪夺了？

丫头从宫里面出来倒是沉静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看见了宫里面的繁华，每每看着他总是欲言又止。见过两面的少年偶尔也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戏班子里，大抵是发觉了他不会登台唱戏，每每都是在排演的时候坐在地下观看，倒也是应了他那句以后必然会捧他的场。

煜霜其实和这具身体的父亲并不是很亲密，大小他就是被戏班子里各种师傅带起来的，相处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天天缠着他的丫头相处的多。每逢过年过节也就是交谈几句象征性的收个压岁，再问候几句学业也就算了。小时候他一时起兴想要夺戏班子支柱的兴趣，对方在听说了之后应了便是应了，也没说什么。

只是这次看着戏班子那群支柱从宫里回来，所有人的言行举止都变了味。也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总觉得自从大家从宫里面出来，交谈行为之间竟然是带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之意，好生令他惊奇。

“这是怎么了？”随手拉住了唱二人转的师傅，煜霜的好奇心被掉起来了，“怎的大家从宫里面出来，就变了味？”

“小班主，这事儿您还是自个儿问班主吧！”那师傅一脸愁云的叹了口气不想再多说什么饿了，看着眼前这个还没自己胸口高的纤细少年，带了一抹慈爱和不忍，硬生生的让煜霜汗毛耸立，莫名的难受。

“怎的了这是？”炸了眨眼煜霜真是觉得有些奇怪，抓住那群进宫的戏台子们挨个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却都是让他去问班主。真的敲了对方的门，对方却是淡淡的一句在忙不见把他给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