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浩点点头,对他说道:“别担心,你回去之后多运动运动,白天除了午睡尽量保持清醒。如果你没有午睡的习惯,这几天不忙的话,还是在中午之后小睡一会,免得精神不济。”
“我知道了。”
张恩浩看着他,又说道:“这个运动啊,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看你就不是经常运动的人,宁洋,你是不是比以前胖多了?”
“……”
宁洋从张恩浩的办公室出来,已经快接近四点。张恩浩对他很好,自从四年前认识他到现在,一直对自己这个病人很是照顾。
医院里人很多,这个城市冬天最冷的时候,流感也随着冷空气肆虐起来。
人群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那是文漠颂。宁洋一眼就认出了他,看见他走过来,宁洋拉起外套的帽子,头低着,与他擦肩而过。
文漠颂匆匆忙忙的,也没有发现他。
宁洋没有好奇心去知道他为什么来医院,把帽子拉下,围上围巾就离开了医院。
如果刚才文漠颂回头,就可以看见宁洋,就可以完成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他却错过了一次机会。
他径直地走向住院部,在一间病房前停下来。他整理了衣服,平复了呼吸,这才推开门,叫道:“妈……”
被他这样称呼的妇人转过身来,对他微笑,脸色苍白,形容槁枯,但也掩盖不了她的温柔神色。
“漠颂,你来啦。”
文漠颂把公文包放下,开始为她削苹果。他问道:“妈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很好,”妇人微笑地看着他,说道:“只是……妈昨晚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宁宁在哭……”
“妈,”文漠颂打断了她的话,“我会把宁宁带来的。”
“妈知道,宁宁不愿意见我,漠颂,辛苦你了。”
“不会。”文漠颂笑笑,心里却一阵苦涩。
宁洋在他面前,总是拒绝他的请求。别说是带他来,就连他们见面时,宁洋也没有好脸色。
明明知道他不愿意,却还是一直缠着他。四年前他背叛了宁洋,现在宁洋看见他不一顿揍已经很好了。文漠颂想,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真的很自私,自己是,妈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10
宁洋按照张恩浩的话,克制自己的睡眠,每天多运动,至少可以应付得了李老头的演讲,不再头晕脑胀一心只想窝在床上不起来。
李老头很重视这次演讲,带着他一起去。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让宁洋帮忙准备这个准备那个,搞得宁洋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他的精神状况,还有文漠颂。
不过明明说好不理文漠颂,其实心里是在意的吧。宁洋都快搞不懂自己了,就真的还对文漠颂存有希望吗?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狠狠地唾弃自己。
李老头的演讲进行地很顺利,宁洋坐在下面颇有点心不在焉地听着。演讲是在邻市的一个大学举行的,有很多学生来听。而且李老头演讲很有一套,讲的并不枯燥,因为在场的大多是学生,所以他搞得跟上课一样,讲的很生动。
况且又是这么八卦的演讲题目:论秦始皇嬴政的身世。
李老头这个人就是喜欢搞点与众不同的。
宁洋听着听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李子忱的短信,说:你在哪里?上次那个人又来找你了。
宁洋低下头回短信,告诉他在听演讲,反正说的是谁他也不知道,可能还不认识,先打发他走吧。
收到宁洋回复的李子忱抬头一脸歉意地对面前的人说:“不好意思,宁洋他跟着导师去外地做演讲了,你看……”
那人笑笑,说:“没关系,既然等不到他,那我就先走了。”
“好好,慢走。”李子忱目送他走远,脸上赔笑的狗腿表情马上收起,撇嘴回了宿舍。
宁洋在悠闲地听演讲,文漠颂却很忙。不仅要处理公司的事情,还要去医院照顾母亲。
“是这样,刘女士的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治疗效果还是不大,再加上她精神不振,家属还是做好准备,刘女士她……随时有恶化的可能。”
“我知道了医生,谢谢。”文漠颂撑着膝盖呆坐着,旁边是一份病历。
妈可能不会痊愈了,这是文漠颂早就知道的事实。但是他心里总是希望会有好转,哪怕只是一点点,只是每一次的检查,都让他的心一步一步的下沉。
她嫁到文家之前的事情,四年前文漠颂就知道了。虽然立场尴尬,但是他是真心觉得这个后母对他很好。
当年他鬼迷心窍背叛了宁洋,她比宁洋还心痛。一个是她的亲生儿子,一个是有如亲生儿子的继子,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宁洋冷漠地看着他们,转身走掉的时候,她哭着对文漠颂说:“漠颂,宁宁他很痛。”
宁洋很痛,可是他不轻易掉眼泪。
本来情人分手,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他们之间还牵扯到了妈妈,那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宁洋恨他,他说不准,可是宁洋恨妈,他很明白。宁洋当年用近乎仇视的目光看着被他喊做妈妈的女人,那眼神,他永远也忘不掉。
虽然他从小没了亲生妈妈,可是宁洋的痛苦,他一点也体会不到。
文漠颂站起来,却碰倒了病历,露出了封面。
上面写着病人编号以及姓名,病情。
1128,刘姝,胃癌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