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里,孙氏坐在摇床前看着熟睡的孩子,刚出生没多少天的孩子还很小,脸色也不怎么好,想来是那不足之症的原因。
这样弱小,这样脆弱。
素白的手移到婴儿的脸上,再到那娇嫩的脖子。
想他死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却占了个长,这样的孩子也亏得活不长,不然对以后有了自己儿子的她来说无疑是一大阻碍。
不过,这阻碍也或许可以变成助力。
收了手,孙氏叹了口气,撇开眼去。
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宫中的太医只说她身子寒,难以受孕,所以她才会留下这个孩子。
可这孩子的不足也是一大问题。
不多时,一个嬷嬷走了进来,看了眼摇床里的孩子,轻声道:“娘娘,这是翰林院林学士夫人来的信。”
孙氏闻言瞥了眼,“我不记得与她有何往来。”虽是这么说着,可还是接了过来。
打开看了会儿,她微微一笑,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
嬷嬷在一旁见了,睇了眼她手里的信,道:“娘娘,林夫人说什么了?”
孙氏将信扔给她,“我从前就知道那丫头脾气不好,在外人跟前装得乖巧其实骨子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惹出这么多乱子,也亏得殿下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压了下来。”
说话间,嬷嬷已经看完了信,惊出一身冷汗,她有些不确定地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尹氏的仇家都寻到府里了,那对殿下和娘娘您……”
“有什么干系,做这些事的又不是我,该寻谁报仇就寻谁去,我既不知道自然也不会阻拦。”
更何况,自己如今生不出孩子,那做为生了长子的母亲尹氏,还是除去的好。
嬷嬷一听便想通了,自家主子这是准备借刀杀人。
“娘娘好主意,现在殿下的护卫也不再守着那院子了,想来要做什么都方便。”
孙氏勾起唇,“那丫头,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陆家那丫头厉害些,还是尹氏厉害些。”
说着,她捂着嘴,柳眉微挑着笑道:“还真是期待呢!”
许是声音太吵,摇床里的孩子被吵醒,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憋红了一张嫩脸。
孙氏奇迹地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十足地伸手将他抱了过来,轻轻哄着,“小东西,你是饿了吗,记住我是你的主母,长大了可不要违背我哟!”
嬷嬷在一旁看着,目光又忍不住移到了孙氏的肚子上,心中叹了口气。
可惜了,不是正妃肚子里爬出来的。
对于林夫人的报仇请求,孙氏自然应允了,这是属于内宅之间的事,既然是内宅,自然就是女人之间的事。
而在尹氏坐月子期间,还有他人不断送来的信,无一不是“讨债”的,一开始还游刃有余的孙氏经过这么多的lún_gōng,也不免有些打鼓起来。
得罪了这么多人,尹氏又还是二皇子府的姨娘,那些人行动了这么久竟然还没除掉她,是她太高看那些人了吗?
她都大开方便之门了,就差没将刀递给她们拖着她们来捅尹氏,既然还没将这个祸患除掉。
要不是碍着名声,在这个节骨眼不得生事给二皇子添麻烦,她早就光明正大地处置了尹氏。
真是糟心透了。
另一边,小院里的人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遇到危险了。
回想自己坐月子以来大大小小的危险,尹芳华冷冷地捏起自己披散的头发,在光下,发梢显得有些暗淡。
她知道孙氏是故意纵容这些危险来到她跟前的,为的就是除掉她,好让那个孩子彻底归她所有,没有后顾之忧。
可她太小看自己了,在要做的事没做完之前她怎么可能轻易倒下。
靠在床板上,尹芳华突然恍惚了下,“雀儿,彭希瑞近日都在做什么呢?”
离她不远处的丫鬟闻言,抬起头回道:“奴婢听说彭公子近日很得皇上眼缘,怕是在极力讨好皇上吧!”
尹芳华扯了扯嘴角,“不,骄傲高洁如他,不可能去极力讨好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皇上。”
就是这样自信,她认识的那个彭希瑞就是如此。
温雅疏离,淡漠有礼。
不多不少,刚刚好。
雀儿看着不知想到什么而弯起嘴角的尹芳华,很识趣地没有再提。
别庄内,陆苒珺从书房出来大大地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坐在绿竹底下乘凉。
明明日头已经快落下了,竟然还这样热,也亏得是在避暑的庄子里,当真是比往年热了许多。
端着稍微冰镇过的杨梅汁来,东篱伺候她喝下,便识趣地替她打起扇子来。
“小姐,城里还没传来消息,该不会她们都失手了吧?”
“也许吧,毕竟对方是比她们狠一百倍的尹芳华,又因是二皇子的妾室,再怎么也是皇家的妾,她们也不敢将此事公开。”
说这话的时候,陆苒珺有些鄙夷。
恐怕就是走正途告了尹芳华,也会得罪皇上吧,明知道他在为二皇子的名声发愁,这个时候再传出什么,那可就真的撞到老虎口上了。
而选择暗地里来,却又斗不过尹芳华。
“真是有趣呢,这个内宅。”陆苒珺轻笑道:“你说,咱们再加把火怎样?”
因为竹林里吹来的风让她舒爽地眯起了眼,看起来像个慵懒的猫儿。
东篱微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