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云侧过眼,默默无声,似怯似怕。她自然不知,皇上为何要召她侍寝,她以为皇上留她在身边,只是想让她替他做事。今日这一出,皇上原本也没打算对她如何,只是考虑到她的安危,才留她在此,况且过了今夜,封她为妃自然也名正言顺。
乾清宫的龙榻之上,从来没有一个妃嫔能够整夜留宿。
皇上换下衣裳,很是自然的躺在她身侧。少顷,耳畔有均匀的呼吸声,她不敢动,也不知道皇上是否已经睡下,她睡意全无,此刻,呼吸间仿若都是皇上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泽香。身侧温热,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此时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只觉浑身不自在,甚至想要翻身都不敢,许久只得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知外面什么时辰,洛轻云似也倦极。屋外檐角灯笼轻晃,暗淡光影在她脸上一名一灭,催人欲睡。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她翻了个身,陷入梦境。
卯时一过,远天劈出一道浅白。皇上不知不觉醒来,一偏头,身侧是暖的。她面朝着他,睡容如婴孩。
萧平隔窗见皇上身影微动,便进来伺候,皇上伸出手,低声道:“声音小点!”
“诺!”萧平轻手轻脚的伺候皇上更衣,产戴好朝服,皇上回过头,嘴角微微一勾。
天光出绽,身侧已冰凉。洛轻云忽的惊醒,穿着皇上的龙袍就到窗前,瞧了瞧天色,才松了一口气。杜若带着丫鬟鱼贯而入,却见她如此穿着,吓得跪在地上忙道:“娘娘,您穿的可是皇上的衣服?”
“啊?”洛轻云这下才意识到,她险些忘了,自己昨夜穿着这件衣服竟睡着了。
杜若怔怔道:“娘娘奴婢带了衣服,帮您换下吧!”
洛轻云叹笑:“好,我还以为错过了请安的时辰呢!”
门外一蓑烟雨雾蒙蒙,屋檐廊括上水珠涟涟。春雨细柔,一阵清风卷着清新的花香伴着泥土的气息迎面而来。
杜若捂嘴一笑,方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一早就在门外伺候呢,这时辰还早。”
丫鬟伺候她洗漱,杜若为她奉上补汤,吹凉喂到她嘴边道:“娘娘,这是黄芪鲫鱼汤,初次侍寝翌日都要喝的,可以补气血!”
洛轻云脸色难堪,笑着接过她手中的碗。杜若面露喜色,又道:“娘娘喝了这汤,没准能怀个小皇子!”
洛轻云呛了一口,杜若一惊,急忙拿来帕子替她擦拭,紧张道:“娘娘您真是怎么了?”
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将那碗补汤放在一侧,轻声道:“杜嬷嬷,我们还是去昭仁殿吧!”
“诺!”
昭仁殿内,太后凤眼微眯,寒光直直打过来。那幽冷直入肺腑,她不禁低下头,宫人给她搬来椅子,放在滢妃之后。
太后眉梢微挑,缓声道:“云妃,入座吧!”
“诺!”
昨夜皇上宠幸她之事,晨间便已经传遍了。滢妃脸色难看,见她缓缓入坐她身侧,她偏过头,一潭深渊似得眼睛盯着她,直望不到底。
太后正了脸色:“如今灾事未平,后宫事宜也需从简,不必要的花费,哀家觉得能少则少。云妃的封妃仪式,择日会安排宫人向诸臣宣读册文,至于金印,会与金册一并给你!此事无须大费周章。”
“臣妾,全听太后安排!”洛轻云语气平淡,她对这些事一向无谓。她这个云妃本就徒有其名。
太后轻描淡写的说完了她的事,便岔开话题:“三月初三万寿节,是皇上的寿辰,你们回去好生准备。到时,皇上会宴请百官,民间也会休沐三日。”太后扫了她们一眼,继续道:“你们若是有什么才华想要展现,可以告诉哀家。”
一众嫔妃听到这番话,都小声议论起来。洛轻云垂眼,静坐不语。
请安毕,退出昭仁殿,洛轻云忽觉身侧一紧,只见孙映雪扯着她的衣袖,黏了过来:“轻云,你昨晚差人给我送来的食物太好吃了,今夜还会给我吗?”
她笑笑:“你既然爱吃,那我每日都给你送!”
“那我就不用再藏馒头了!”她顿了顿:“不过你的封妃仪式原本应该风风光光的,可太后今日说什么要从简!皇上寿辰那日花费岂不是此事百倍之多?”
洛轻云心态极好:“我如今住在乾清宫已经惹人妒恨,封妃本就是小事,况且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
“你若是觉得无妨,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不过昨夜你都侍寝了,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娘娘!”她抬眸忘了一眼乾清宫,似是动容:“我真是太羡慕你了,每日都可以见到皇上!”
洛轻云心下一滞,转目望着她:“你对皇上动了心思?”
孙映雪羞赧,低低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动心,但我自那日以后总想见他!”她睫毛微颤。
话未尽,洛轻云已然明了。
不远处,宋子洆正在等她。洛轻云目光忽地凝住,眼底露出一丝欢喜。见她出来,宋子洆俊朗的眉眼,如画的脸恍惚烟雨中的少年,在远处站定。她转目对孙映雪道:“映雪,我要先走了!”
“好!”孙映雪霎时提起兴致:“我今日也要开始为皇上准备寿礼了!”
“你要准备什么东西?”
“等我做好第一个拿给你看!”她不欲多言,笑道。
洛轻云似还未想过此事,思量中,却见皇上就这么踏着晨风而来,他龙袍威严,眉目端正。身后伞盖威仪,行走间若有华光。
孙映雪的目光牢牢定在他身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