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属公务,皇上出宫查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无需与太后报备,便让萧平备了马车。
洛轻云被伺候换了一袭靛青长袍,外套银色窄袖短衫,皇上穿的靴子都绣着银丝流云纹,她不禁感叹。宫人将那块碧蓝龙凤玉佩挂在她腰间,她缓缓拿起它,冰凉的触感在她手心,她眸色墨黑,心起波澜。
宫门前,阮玉珩翻身上马,却见平日英姿飒爽的皇上此刻被小贤子搀扶上了马车,颤颤巍巍的。宫人不敢抬头,萧平却觉有异。
“待会儿去了洛府,拿出你的气势,别丢了朕的脸。”皇上假寐靠在一侧,被马车颠簸的有些不舒服。
“诺。”洛轻云眉间微蹙,她心下慌乱,时隔许久,她又要见到沈氏与老太太了。
只是,这次她是以皇上的身份回去。那些年,她最害怕的便是沈氏,那个对她而言犹如梦魇的女人,此刻再见,又是何种景象?
乾清宫内紫金香炉,栩栩如生的金猊正在吞云吐雾。守静躺在偏殿,发呆的望着木柱连接房梁的雕花斗拱,无聊至极。
“娘娘,昭仁宫传话,召您去御花园赏花。”杜若在门外候着,今日,她也察觉到洛轻云的行为举止与以往大相径庭。可她以为洛轻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毕竟贵人的脾气有谁能参的透呢!
“不去。”守静毫不考虑的回绝。
“可是……”杜若顿了顿:“太后娘娘的懿旨中,宣后宫所有嫔妃都要到场。”
守静烦闷的坐起身子,斥道:“请安都请了,还有完没完了!”
“娘娘。”隔着门,杜若与一众宫人连忙下跪磕头:“您千万莫要说这般大不敬的话,若是传到太后耳朵里,会连累您的。”
守静不愿再理会,盘膝坐在床上阖目打坐。他一直想要得到洛轻云的身体,竟没料到,她竟是百年来唯一可以封住他法力的人。
可笑至极!
马车停在洛府门前,宫人将步梯小心翼翼摆好,纷纷跪在一侧。洛府的门丁认识阮玉珩,见这架势急忙跑去通传。
洛轻云抬眸望着洛府的匾额,另一位家丁上前拱手至头顶,躬身行礼。
“贵人,请进。”他虽不知眼前之人是皇上,可这排场这气势,他知道定是宫中的贵人,自然丝毫不敢怠慢。
洛轻云走在洛府,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心中反倒没有一点波澜。
“皇上,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洛皓轩大步流星,急忙跑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免礼!”洛轻云一惊,下意识去搀扶,自己的腿也跟着打弯。
皇上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把她提了起来。
洛皓轩不敢抬头,恭敬道:“谢皇上。”
言罢,他很自然的退居在皇上身侧,躬身伸出手臂:“皇上远道而来,还请您先去客堂小憩片刻。”
洛轻云正了正神色,微微点头。
洛府下人将茶盘端来,热气腾腾的茶香四溢,洛皓轩把自己珍藏的茶也贡了出来。他亲自接过茶盘,沏好将茶盏双手奉上:“皇上,请用茶。”
“有劳。”洛轻云接过茶,轻轻呷了一口便放置在一侧。她今天来此是为了她娘的事,还未等她开口,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来客堂请安。
“臣妇携洛府众人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人前跪着的正是老夫人与沈氏,她们穿着华贵,来见皇上自然恭敬万分。
“平身吧!”
呵呵,洛轻云开心的抬眸望了皇上一眼,皇上稍稍挑眉。
老夫人被下人搀扶缓缓起身,沈氏满眼笑意,毕恭毕敬的颔首站定。
洛轻云不开口,洛府也没人敢过问皇上今日来此是为何。
阮玉珩轻轻一咳似在提醒,洛轻云接着道:“洛大人,今日朕……朕来此,是为了南山建观之事。”
洛皓轩拱手行礼:“臣惶恐,此事竟扰得皇上圣听,实在有愧。”
“洛大人,听闻南山是洛家祖坟,世代在此长眠,您为何会同意迁坟?”
洛皓轩淡淡一笑:“回皇上,臣已与家母商议过此事,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洛家自当竭尽全力,迁坟区区小事,皇上不必担心!”
洛轻云情绪有些低落,他原本以为洛皓轩是被动接受此事,听他这么回答,她失望的问道:“洛家逝去的祖先长眠于此,不到万不得已为何要扰他们安宁?”
洛皓轩一怔,惶恐的望向皇上。沈氏偷觑皇上神情,也不知皇上为何会为此事气恼。
见她情绪激动,皇上无奈一笑,圆场道:“洛大人,其实皇上今日远道而来是为了云妃娘娘。”
洛皓轩回过神,又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皇上,云妃娘娘能得到皇上厚爱,是洛府的荣幸。”
沈氏神色一紧,下意识的咬着下唇,眼神变得狠毒。洛轻云封妃之事,洛府怎会不知。如今,洛皓轩在官场中更是如鱼得水,甚至比他官职高的大人,与他见面也会微微颔首,不必道明也知道是因为他的女儿在宫中深得圣宠。
但令人可笑的是,古往今来,秀女从未有过的恩宠和罪罚都落在了洛家。
洛轻容被贬至罪奴所的第二日,沈氏刚得知便病倒了。她为了疏通宫中关系不惜代价,可这次无人敢收她的金子。洛轻容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能留条命宫人都猜测是因为皇上宠爱洛轻云,才从轻处置。
这件事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就算是太后开口也救不了她,其他人自然知道救她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