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峻一改往日冰山做派,床头一歪,身上也有了温度,目光温柔看过来并夹带着一丝期待。
“不去。”
拒绝的太过干脆,蒙峻颇有些懊恼。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过了上巳,终于迎来转机。
宸国大长公主寿辰将至,蒙峻一家返回长安。这次回来的还有蒙溪,他提前一天返回,先行府中打点。
“墨卿。”
解墨卿扭过头来看他。
“帮我给公主备一份别致的寿礼。”
“我?”
蒙峻笑了,“墨卿之雅,天下无双。”
这帽子太高又摘不掉,解墨卿一回到长安便开始忙碌此事。他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忽然又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不妨利用一下。
高大上的寿礼未必能做出来,与众不同倒可以保证。
可怜的发财被安排去买药材,解墨卿又命人准备数口大缸,并在后院架起木柴,支上大锅。
下人不明其意,管事一努嘴——照办。
吩咐完毕,解墨卿惬意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他更喜欢沐浴在阳光下接受光合作用。偶尔管事过来回报东西准备情况,解墨卿或点头或纠正什么。
药入大锅,锅下点火。
解墨卿盯着锅一动不动,严肃而认真。
功夫不大,水咕嘟咕嘟,又过一刻,蒸汽把盖子顶得一突一突的。
管事仿佛明白了什么,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着道:“夫人,您这是要染布吗?府上有人专门才买,您不用亲自动手。”
解墨卿微微一笑,“你不明白,有些事情需要的是诚意。”往前院看了一眼,心里连哼数声。
听说解墨卿带人在后院染布,蒙氏兄弟着实惊了一下。虽然知道他行事怪诞,但也不至于自己做衣服自己染布吧,难道堂堂咸宁侯还买不起衣料吗?转念一想又不对,解墨卿半年多从来没关心过吃穿事情,料想不会为了赴公主寿宴自己染布添衣。唯一可以解释的事情是,他做这件事定是与备寿礼有关。
眉毛紧拧,蒙峻吩咐管事,“夫人的吩咐照办,不必回我。”
蒙溪叹笑,“真是叫人难以琢磨。”
一连十天解墨卿专心染布,蒙峻没有打扰,也没有过问。偶尔,还会亲自去看。他对染布并不关注,细心下人发现将军更多的是在看夫人。将军看一眼染缸必看夫人三眼。
管事是个有眼色的,一看这情形,冲下人一摆手,带着人悄然退下了。
“柴禾。”
一根柴递到手里。
“不够,再来一根。”
又一根递过来。
“添水。”
铜匜伸过来,哗,一阵水声。
“夫人,还要多久?”
解墨卿丝毫不察身后早已换人,遂答:“三天。”
“夫人,只送长公主一匹衣料吗?”
“当然不是。这只是……”解墨卿突然转身登时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蒙峻浅浅一笑。
又过三天染色完成,料子晒干后才官捧给解墨卿。解墨卿一抖料子,查看颜色是否均匀后又试了试手感,点点头。执笔又写一系列需求,只是这次不是药材而是颜料。
接下来的日子解墨卿更加忙碌,管事回蒙峻,夫人仿佛在染过的布料上画画。
蒙氏兄弟对望一眼,俱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解墨卿每天累得腰酸腿软两手抽筋,晚上蒙峻给他按摩腰腿,不免问题就来了。他很好奇解墨卿到底画的什么,卷草不似卷草云气不是云气,五色相衔别有一番华丽贵气。
“你不懂,这是手绘。”
“手绘?”
“就是在素色布料上画出纹样。”手绘还有很多形式,但我不告诉你。
“原来如此。”
蒙峻点点头。
手绘一词自此在宸国诞生。
解墨卿整天忙他的手绘,管事也看不懂,乐呵呵的指挥人在一旁帮忙,有时亲自动手把画好的布展开晾晒。蒙峻是不去打扰的,偶尔蒙溪会过来看,不时发出一两声赞叹。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花纹,不过等到公主寿宴上自然就有了答案,又何必急于一时。
蒙溪本来以为解墨卿会拒绝哥哥的提议的。这也难怪,这二位前一阵闺房如此欢乐,想必解墨卿“内伤”不轻。心里赌气是难免,一口痛快答应帮忙真是让蒙家小帅哥大跌眼镜。
难不成,这位大嫂又在打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联想到上次柴堆事件,蒙溪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哥哥。暗中观察多日,也没发现异常,不禁自嘲笑了笑,真是杯弓蛇影。
不得不说,蒙溪没有领兵打仗真是屈才了。就这份敏锐洞察力,在一般将领中都很少见。蒙二公子真若出马,想必宸国又多一员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