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一场惨不忍睹的投壶游戏。解墨卿十投九不中,蒙峻饮下一碗又一碗罚酒。
然而,游戏还没有结束。
赴宴大臣接连捧腹,就连公主亦忍俊不禁。
蒙峻豪饮在长安子弟中是出了名的,不过再豪饮也架不住搓火的媳妇一碗一碗给他挣罚酒。解墨卿玩得不亦乐乎,蒙峻那边下肚的酒早变了味道。就算他的肚子能盛下海也架不住酒劲上来,醉态初显。蒙溪哭笑不得,上场换回解墨卿。解墨卿边走边说:“哎,我还没玩够呢!”实则心中大乐:机会来了!
扶蒙峻去厕房解墨卿不免叨叨,“看下次还说不说大话!难受吧,哎呀,你压着我了。”蒙峻脑袋枕在他肩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了。
简直比猪还重!
一直都觉得古人喝酒高雅,但解墨卿今天才知道古人喝高了照样会吐。比如,现在蒙峻就吐得一塌糊涂。
“喂,你行不行啊?”
蒙峻脚步发飘,脑子还算清醒,还知道安慰他:“无妨,无需担心。”
我才不担心!解墨卿心里抓狂,嘴上却说:“嘴硬有什么好处?下次还是少喝吧!”
心中一股暖流流过,蒙峻在这一刻心醉了。
院中坐了一阵,胃里烧灼感渐渐退了,蒙峻心里舒服多了,拉起解墨卿要回席上。解墨卿眉头一皱。
“怎么了?”
“肚子痛。”
“好好的怎么会痛?”
“不知道。刚才吃的冷菜不大合口,以后不吃了。”
蒙峻试图帮他揉肚子,解墨卿一把拍开他的手。蒙峻不解,“又怎么了?”
“两个大男人,你不嫌肉麻?”
蒙峻忽然笑了,那张脸也不觉得冷了。
“你能走先回去,我去茅厕,一会就好。”
蒙峻不疑有他,掉头往回走。
这就是语言的动人之处。你关心他,询问他,如果你可以走先走,如果不能走后话是等我,我会扶你回去。一般话这样一说多半不会引起怀疑。
望着那人背影消失在院墙一角,解墨卿谢天谢地,机会终于来了。
随蒙峻赴宴前他就计划好了。长公主身份尊贵,她的寿宴前来贺寿的会有很多人。那么多人,蒙峻不可能只盯着自己不去应酬。如今又被罚酒灌了个七荤八素,脑袋仍半迷糊,正是自己脱身大好时机。
几乎没遇到什么麻烦解墨卿就出了公主府大门。他想过了,如果走旁门说不定更容易引起怀疑,倒不如大大方方从正门走出去。下人一见他锦衣华服便知是来赴宴的,当然不会去拦他询问。困扰解墨卿数月的难题就此解决。
半夜城门关闭,解墨卿只能先找一处歇身地,只等天一亮赶紧出城。
他算过,就算蒙峻发现他不见了,根据公主府下人回报,他顶多当做自己先行回府。要找也是在自己家里先找,肯定不会大张旗鼓满长安寻人。一旦他意识到自己真溜了,再追出来,那时自己早已出城溜之大吉。这算盘是自从接下公主寿礼这张单就打好了的。
显然解墨卿低估了自己的对手。天还没亮一队人马匆匆而来,那稳坐高头大马上的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隐含怒气产生的威压离着老远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不会吧?!
为了不被发现,他要给自己化化妆。他没想到他待了半夜的地方居然不是旁无他物的墙角,手下摸到一物感觉像衣服也不管是谁的当即披在身上。就着月色见手边有根烧过的碳条,用手一搓满手黑,照着脸胡乱涂抹。可是——他发现做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人。
解墨卿慌乱藏身此处并没有仔细观察周围环境,这时他才惊觉感情阴影里还有一人藏着。那人在阴影中看不清楚样貌,只是在蒙峻的马快到了这才开始抓紧伪装。这一吓非同小可,解墨卿险些叫出声来,被那人及时捂住嘴。那人指了指在马上指挥寻人的家伙,又指自己,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是安全的。
虽然不想把信任交付给对方,但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解墨卿只能认命。
蒙峻在临近南门的茶铺坐了两个时辰,不时有某个城门派人来回复,均没发现解墨卿的踪影。才官就站在他身边简直要哭出声来。
“继续找。既然没有他出城回报,就把长安城翻过来。掘地三尺,找出夫人。”蒙峻不察,这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紧紧握住佩剑的手因用力过大而骨节泛白,仿佛握住的是那人的手。
等我抓到你决不轻饶!
平时略施薄惩收效甚微,蒙峻不介意回去后换些有趣的花样。
皇帝被解墨卿出走的消息着实震惊了一下。
第一反应:朕的xxxxxxxxxxx还没赢回来。心里拉出长长一串宝物名单。
第二反应:这么有趣的人跑了,谁来陪朕打马吊?
不行,坚决不行!
皇帝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绕着龙案一圈又一圈,看见姜升进来忙问:“人可曾找到?”
“启禀皇上,蒙夫人至今仍无消息。”
“备撵!”
“啊?”
皇帝忽然又觉得自己跟着寻人有失体统,反正姜升也没听清楚,干脆不提了。龙爪搓了又搓,心里被七*八只小猫挠得心神不宁。会去哪呢?莫非——?皇帝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蒙峻的夫人是他当初从匪窝里救回来的,不会一时不慎,又被盗匪抓了吧?想想挺后怕,皇帝再次命姜升去向蒙峻打探消息,并带去一枚小小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