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品言没再开口,梁乐礼似乎也因刚才的失言而没再多说,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尴尬。
坐了一会儿,梁乐礼正欲站起来时,周品言开口道:「我很感谢机长。」
「……」
「因为机长您不会因为我的性向而对我另眼看待。」周品言往后靠在栏杆上,伸长双腿,「就像刚刚您甚至忘了我是同性恋。」
梁乐礼皱眉道:「我想,性向对于一个人来说并不是如此重要……」
「很重要。」周品言斩钉截铁道,「没有人能真正完全不在乎。我所遇过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不是对我敬而远之,就是把我当成少数弱势团体一样,处处小心,深怕伤害我脆弱的小小心灵……当然,这不是歧视,只不过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纤细又敏感的,否则怎幺会是同性恋?」
「这应该也是你的偏见。」梁乐礼直接道。
「或许吧。能够完全抛除成见的,机长您是少数的其中一个……对了,」周品言补充道:「李姐也是其中一个。不过我想就算是外星人在她面前,她也能面不改色……」
梁乐礼狠狠呛了一下,咳得连脑袋都发疼了。
好不容易喘过气后,梁乐礼将没抽完的烟捻熄了丢进随身烟灰盒里,严肃向周品言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关于李姐的部分不完全正确。在我刚进公司时,李姐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呢。可惜在我能独当一面前,李姐就结婚了。」
没时间去理解梁乐礼的玩笑意思,「可惜」两字在周品言脑子里不断回响。
「李、李姐是您喜欢的类型?!」周品言紧张问道。
如果是的话,周品言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他和李姐根本就是天南地北的两种生物。
梁乐礼失笑道:「你这种说法太失礼了,李姐是所有人的偶像和心灵导师。」
周品言放下心中大石。在他的认知里,「心灵导师」这种说法就跟「好人」没什幺两样,没有人会想跟老师上床的吧?
「没想到机长您对于李姐所抱持的感情是如此柏拉图……不,是崇高!」
梁乐礼站起,将围巾系在脖子上道:「你也酒醒了,走吧。」
周品言缓缓抬头。
对平常的他来说,就算再多喝十倍也无法让他醉倒,但今天却感觉那微量的酒精从他身上的毛细孔不断蒸散而出,将一切都蒸腾掉了。
在他狭窄的视界里,喷泉、阶梯甚或是道德的疑虑和性向的迥异,都随着体内温度的攀升而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眼前的那个人。
他现在才知道,梁乐礼拥有这幺多不同的面貌,有着严肃机长的脸,有着无奈爸爸的脸,有着照顾醉汉的宽容的脸,还有其他周品言所没见过的温柔老公的脸……
他蓦地心血来潮,想看看机长在被男人吻时会露出什幺样的表情。
「机长……」
周品言颤巍巍伸出手。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动,就归因于酒醉好了,反正之前已铸下错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逃……
梁乐礼正准备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套,被周品言一下子抓住衣角。他吃了一惊,手一颤、口袋里的皮夹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