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张福海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好人是好奴才吗?人并不都是奴才,那么好人也并不都是好奴才吧,最终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个好奴才,隐隐约约坠在心头的东西让他觉得很沉重,隐隐约约之中,张福海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奴才,但至少,他还是个好人。
“我们走吧。晚霞都要不见了。”宋映辉睁开眼睛转过身去,对身后的张福海摆摆手。
“是。”张福海回说:“天色已晚,陛下还是乘步辇吧。”
“也好。”
宋映辉又回过身来,在他一只脚刚刚迈出的时候,有一位小宦官急急忙忙跑来,他对着宋映辉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道:“参见陛下。启禀陛下,怀山长公主正在昱央宫候着您,说是有急事要同您讲,恳请您快些回宫。”
“皇姐?”宋映辉想着该不会是那件事吧,可那件事是不会这样快的,莫不是……
“小福子,快些起驾回昱央宫!”
宋映辉心里觉得焦急,一路上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几次撩开帷帐来催上一催,从环星阁到昱央宫那么长的路程,这次只用了平常里的一半多一些的时间而已。当他到昱央宫的时候,怀山长公主正在宫门前等待着他,她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袖口,宋映辉急急跳下步辇,他顾不上那些累得气喘吁吁的轿夫,只是冲张福海挥了挥手就大步向着怀山长公主走去,张福海知道该怎样打赏那些轿夫的。
“辉儿。”看见宋映辉匆匆忙忙的身影,怀山长公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听到了这声呼唤,宋映辉更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他冲到自己的皇姐面前,握住她冷冰冰的手,问道:“皇姐,他们可有对你怎样?”
“我没有受欺负,只是遇上些人罢了。”怀山长公主对宋映辉轻笑一声,她的眼睛却湿润起来了:“我在太皇太后那里碰到尹相了。我啊,说也说不过尹相,又不能打他。”
听到皇姐这么说,宋映辉心里还是突然失落了一下,虽然他曾经告诉过自己,最糟不过是跟现在一样罢了,可是,果然还是有些难过啊。
他低垂着眉眼,只是片刻,就恢复了往常的清爽的笑容:“只要皇姐你没事就好了,那件事怎样都好的。”
“太皇太后是有了打算了的,她还是不信我们。但最庆幸的莫过于,她也不信尹沉婴。”怀山长公主想要安慰一下宋映辉,她今日与尹沉婴一番唇枪舌剑肯定是没有赢过的,不过,也不算是输了。她拍拍宋映辉的手,说:“辉儿也莫太担忧,太皇太后她后日要在早朝上择贺国公次子贺稳为帝师。”
“贺稳?从前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个闲散人,虽然说是贺国公的嫡亲儿子,可只是次子罢了,曾经还给尹沉婴做过学生,但也不是尹沉婴珍视的弟子。在你即位前不久就云游四海去了,你自然是不认得的。”
“既然是在云游的,为何又突然回来做这帝师呢。”
怀山长公主冷笑一声,说:“太皇太后想找的人,天下还有何处可以藏身?”
“这……”宋映辉想叫自己的皇姐小声点的,怕隔墙有耳。
“贺稳这个人,好在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至少不会怂恿你做个昏君的。也许,能讲给你很多外面的事情吧。”这句话,倒不知道是怀山长公主在安慰宋映辉还是在安慰她自己了。
宋映辉想捂热怀山长公主那冷冰冰的双手,他想那件事也是没办法的。以太皇太后为仰仗的尹家也已是历经了两朝,近来形成了两派,一派自然是最传统的唯太皇太后马首是瞻,而随着尹晋兰做了皇太后,也形成一派以其堂弟尹相尹沉婴为首的新派,虽说这派是占少数的,但随着太皇太后年岁日益增长,倒是也成了一小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