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从坐池子后面踩着锃亮的马靴慢慢走上前来。穿着黄色军服的身影挺拔,肩上的镀金肩章刺眼,走在坐席中太格格不入。但他长得确实比四周的看客好看。没有戴帽,英俊的脸一览无余,眉挺而坚,目秀又厉,薄唇勾起似笑非笑。
他的目光一直对着我。
也是,我是唱着的角儿,不看我看什么?
“恋香----巢秋燕依人,睡银塘鸳鸯蘸---眼---”
我拿扇子微微遮脸,作娇羞之态。微微斜眼间,见那人已走到第一排,四周的看客有些惶恐,只见他还未走到中间的位子,原来位子上穿长衫的看客摸摸了头上的帽子弓着腰赶忙起身绕到后排去了。
他倒省得多说个让字,自径坐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同样身着军服,但肩章只有两星的男子站在他的旁边。
我想他也不像是会说让字的人,那个男人,分明有种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的目光依旧对着我。
戏依旧唱。
“名花国色。”
“笑微微唱得君王看。”
已是唱道动人之处。那力士劝上来的酒令我羞涩难当,醉若抚柳。
正如偏偏娇步步步莲,金步摇摇步步翩。
台下又是一片喝彩。
“好!”
“柳老板好扮相!”
“好好!好!”
我那浮在脸上的笑此刻真是九真一假了。
不由地看向那人的方向。只见他倒是不动声色,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指随着奏出的曲调和台上的唱词敲着桌面。
那拍子不紧不慢,似乎他真是听得入神了。
我一拂衣袖:
“妾不能再饮了。”
生道:
“立士劝你娘娘再饮。”
“妾真醉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