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摔散的声音在千涟停下来喘气的片刻格外清晰,咚咚嗒嗒就像是菜刀剁肉泥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只是那刀不是落在砧板上,而是落在人心让,一刀又一刀,把人砍得遍体鳞伤。
脑袋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多年前的画面,如血的夕阳里,那个硕大门框里镶着的瘦小的人,还有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块碎花方巾。心不由地软了。
我看着千涟,平静道:“这就是命,千涟,这就是命。”
“我才不信命!”
千涟大吼一身,不顾班子里的人都看着,两三下就脱下了戏服,只穿着里面白色的xiè_yī就往外走,刚要过蒋沐身边,却被肖与凡上前一步一把抓住。
千涟抬头看着肖与凡,他的眼睛更红了,但他又不说话,他只是露出极为憎恶的神情,张显着他的不满。
肖与凡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突然拉起他的手要同他一起走。
却突然被蒋沐伸手抵在肖与凡胸前。蒋沐皱眉,“事情还没有说清楚,怎么能走?”
整个班子的人都吓得不行,四周是飕馊的冷气。
肖与凡不回答。
蒋沐瞟了眼千涟,道:“他要同青瓷道歉才行。”
气温更是低到不行,我看着蒋沐心里不是个滋味,他帮我出头我是高兴,只是这高兴里总有些酸楚。为千涟而生出的酸楚。
我刚要说算了吧,就听师哥吼道:“禧福班子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
蒋沐却微微一笑,坚持说:“他应该和青瓷道歉。”
我看见肖与凡握着拳头的手又紧了紧,然后突然对蒋沐微微低了两秒钟的头,接着拉着白千涟豁然离开。
一乘一骑西南行。
蒋沐的笑微微僵了僵,收了手,安慰我道:“没事,戏你明天照唱,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只要你想要,我就给得起。”
这些话却让我心里有些慌了,我看看已经发作的师哥,对蒋沐道:“你先回去,这里的是我自会处涝诰筒荒苋媒沐在。师哥不是怕事人,他怕的只是我有事,如今这事……只怕是我自己招惹的---千涟压制我是他的不是,但我要是不去找蒋沐,又怎么会让他钻空子。
真是让蒋沐的那朵山茶迷了心窍了。
千涟当天同肖与凡走了,第二天才回来,但头天夜里我被罚在院子里“顶上书”。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做错了事就得受罚,这就是规矩,唱戏是讲辈份的,师傅为大,师傅下面就是师兄,师兄说罚就得罚,哪怕你是角儿,红得发紫的角儿,你也得受这个罚。
但我知道师哥罚我不是为我在后台闹事罚我,他是为了措我性子丢我面子罚的我。他就是想让我长记性---什么样的人该交什么样的人不该交。
只是,未必我就张得了记性。对方是蒋沐,不是别人,我忘不掉。
我不会真把那几本剧本顶在头上顶一夜,顶着又没有人会看,不顶又不会有人说,何必让自己受苦?我把剧本放在地上,从袖口里抽出悄悄藏进去的描金牡丹折扇,慢慢打开,就在这漫漫夜里,踩着细碎的娇步,自演自唱-----
匆匆的弃宫闱珠泪洒
叹清清冷冷半张銮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