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烧得通红,十一手忙脚乱将火关了,到水龙头那里接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噗嗤,铁锅冒出滚滚白色雾气,直冲脸来。
十一倒退两步,看看锅,懊恼地拍拍脑袋,又坐到电脑前。厨房没有抽油烟机,他等雾气散去再烧水。
这次没有忘记,面条顺利下锅了,等待的时候是最叫人抓狂的,十一没有什么耐性,又出了厨房。
新闻:一农村妇女因为儿子们分家被气死。记者笔力深厚,写得很煽情,言语间对农村妇女充满同情,呼吁人要有良心,莫要做白眼狼。十一反复看了两遍,然后,他又闻到了怪味……面条糊锅了!
下面粘着锅的面条已经彻底焦糊,十一将门窗都打开散味,拿锅铲铲掉面条,又用钢丝刷刷半天将锅刷干净,这次终于老老实实地等待水开,下面,烧开,加凉水。
电话响,他飞奔出去接电话,是燕昶年,原来燕昶年在游戏里问他周末去玩不,半天不见回信就打电话了。
十一站在锅前看面条在水里翻滚,一边答电话一边估计火候。邻居经过,伸头看看屋内,大声说:“十一,锅又糊了?我说你呀,赶紧趁早找个老婆,不管长得美丑,家里没个女人就是不行!”
燕昶年在电话那头听到了,笑:“锅糊了?吃夜宵呢?”
十一有些不好意思,含糊说:“煮点面条。”
燕昶年:“嗯,什么时候尝尝你煮的面条,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说什么呢,面条而已,你想吃随时过来。那个,我不知道周末有没有活呢,到时候再说吧。”
“好,我记住了,别到时候反悔,我可不认的。”
“不会不会。”
挂了电话,十一将面条盛出来,面里只放了点盐,鸡蛋紫菜什么的一概没有,清汤淡水的,在饭店里他有些放不开,此刻只有自己,什么教养之类的都抛开了,狼吞虎咽,片刻一大碗面条就见底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把碗往洗碗盆内一扔,小时候迫于无奈总做家务,出来工作后他能不做就不做,碗筷锅什么的总是堆着,非得等到要用的时候再洗,冬天还好一些,夏天那味儿就不好闻了。
反正也没人看见,即使看见了也不用理会,单身汉么,邋遢些很正常。
天气越来越冷了,十一打了个喷嚏,走到窄小的阳台拨弄了两下养的那只小乌龟,很普通的巴西龟,个头不大,他已经养了好几年了,刚买的时候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现在刚巴掌大,他不知道别人养的龟是不是也长得这样慢,不过健康就好了,长得慢就慢吧,也算是个伴。
他租的房子靠近最外环,是老旧的楼房,年久失修,外墙斑驳,一楼住户种的爬山虎已经枯萎,还没掉落的黄叶在寒风中簌簌发抖,阳台是露天式的,站在6楼能够看到市中心的璀璨灯火,那里的天空也是彩色的,不若他头顶的天空,深邃的蓝黑色仿佛要吞噬渺小的他。
有人骑着小电动从楼下经过,这小区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连路灯都没有,那小电动车头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地显眼,原来是小两口外出回来,似乎是住在三楼的,和十一不同一个门楼,进进出出总粘在一块,就跟热恋中的青年一样,实际上两人都过三十了,孩子放在老家让老人看着,都能上小学了。
十一总是很羡慕这一类人,感情好,发生什么事身边都有个能商量的人,即使帮不上忙那也是个依靠。
每每这个时候十一就会觉得有些冷,他一不抽烟二不喝酒,烦闷的时候就闷头睡大觉,睡他一个昏天黑地,直到头痛欲裂无法再躺为止。
第二天他感冒了,鼻子有些堵塞,头有些沉,懒懒的不想动,就围着被子倚在床头,电脑几乎是24小时开着,估计房内都是辐射,据说长期在辐射中生活的人会老得快,生病的几率也大些,不知道他感冒跟电脑辐射有没有关系?
他喝了很多水,也跑了好几趟卫生间,即将天黑的时候手机铃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一般不接陌生电话,但那人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第4次响起的时候十一拿起了电话。
“喂?彼岸吗?我是重秦。”一个清润的嗓音从那头传过来,十一听着,居然觉得感冒一下子好了大半。
他俩很早就交换了手机号码,但从来没有打过。
“今天有空吗?出来坐坐。”那头有如水般的轻音乐,秦来的声音夹杂其中,似乎也成了音乐的一部分。
“好啊,只是我今天感冒了,怕传染给你。”十一一手撑着额头,有些晕乎乎的。
“呵呵,不怕,我接你去?”
“不用,你说个地点吧。”十一拿笔将秦来说的地址记下,“不远啊,我一会就到。”
十一换好衣服,下楼,穿过两条街道,就到达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这里和他住的地方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个属于光明,一个属于黑暗。
秦来和十一想象中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听他谈吐很成熟,现实见面看去却像个刚二十出头的学生,一头裁剪得恰到好处的短发,眉清目秀,双眼有着不染俗世风尘的色彩。
秦来约见十一的地点在肯德基正门前。
门口进进出出的大多是情侣或者带着孩子的家长,十一左顾右盼了一阵,没有看见自以为的三十岁的男人,疑惑地打电话,站在他后面三米远有电话响,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冲他微笑的秦来。
十一一向喜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