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把蟹黄包叼嘴上,从口袋里摸了本《常用成语词典》,翻到鸡蛋挑骨头词条,拿红笔在下面画了条线,然后用油腻腻的手指戳手机屏幕:“怎么挑?”
“用在上帝之鼻时的苛刻程度。”
“雅舍的程小姐吧,”他说,“虽然都无限接近于样品,但是lotus派出的张松还是太年轻了。他的鸢尾香气就1945年的配方,确实重了一点点。不多,如果要形容,就是一张纸的厚度。”
“可是你依然力挺平局。”
“一张纸的厚度而已,lotus出场的是位年轻人,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棒了。这场比赛关注度太高了,”本.卡斯特不满道,“这不是你以前常说的吗——不折断每一朵即将开放的花。”
肖重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么说过。
两份配方都是以前在香水学校做的个人研究,凭着记忆默写出来,一份给程鸢,一份给张松。他的鼻子不管用,全凭张松小鬼一个人站在实验室里,反复捣鼓。能和巴黎香水节最佳新品奖调香师程鸢保持一张纸的差距,这是非常不错的嗅觉实力,肖重云觉得自己可能给小鬼的工资开低了。
手机铃声响了,他正好接起来,是周天皓的私人秘书ea。
这个成熟干练的女助理在电话那边抽泣:“肖老板,肖老师,您救救周先生吧!”
“怎么了?”
“他病了,病得很重,希望能在上海见您一面。机票已经订好了,请您一定要来,不然……”
电话挂得特别突兀,再也不打通,然后短信飞来一则订票信息,航班两个半小时后就起飞。肖重云打了个车赶紧赶慢去机场,幸好路上没堵,降落时ea在航班出站口等他,继续之前的对话。
周天皓向来脸上挂笑,笑容里写着不要脸和你算不过我两句话,仿佛天生未曾弱势。仔细想想,他也是一家庞大公司的二老板,每天事物繁多,这次突然病倒,应当是这两日仿香评审会操劳过度。肖重云心痛学弟,提着两盒补品和一罐蛋白|粉,问ea:“周天皓得的什么病?”
“我们老板得的相思病,”ea把补品和蛋白|粉都接过来,“说一定想肖先生您今天来上海。”
肖重云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像被雷劈过一样:“可是你说如果我不来,他就会——”
“他就会扣我工资。”
他们上了一辆宾利轿车,女助理面含歉意地一脚油门下去,直冲市区。
宾利在丽思卡尔顿酒店门口停了下来,里面正在举办年会。肖重云一肚子火气地走进去,在侍应生的带领下直接到了会场大厅。周天皓坐在最里面的席位上,隔着衣着鲜艳的人群向他挥手致意。
正是lotus总部一年一度的年会,会场大量用了水晶灯与白色,格调虽好,却不衬热闹,人与人之见的距离层次依旧清晰可见。二老板从自己的席位上撑起来,越过分开的人群,直接把自己学长拉到预先留出的位置上。
那张桌子在角落里,离主席远,没有坐满,显得冷清,胜在说话自由。肖重云卷起袖子准备揍人:“听说你病入膏肓了?”
周天皓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请款单,放在桌上:“学长,这次我们的仿香合作的尾款,马上就到账,就差我签字了,你觉得草书还看还是隶书好看?”
肖重云把袖子放下去:“加个零比较好看。”
周天皓真的在请款单上加了个零。
他把钢笔放下来,看了一眼自己学长的脸色,笑眯眯的:“就当‘忧郁’的奖金,还有请你来的路费。”
当初签合同只是为了锻炼小鬼,没有谈过价格,加之周天皓又算得精,所以就算加个零,也并不没有高到天上去。肖重云突然有一种放松感,像是悬起的心放下了。张松七月就毕业,到时候进lotuus的考勤制度很严格(不考虑周二老板本人),那时候他再抱被子堵门,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等小鬼一走,差不多他就该换座城市,重新开一家小店。那时可以找一座终年都温热的城市,在窗前多种几盆花,再也不用考虑时不时罢工的取暖器和自己受不了冻的膝盖。卷铺盖走人是要花钱的,肖老板心痛自己的积蓄,周天皓无疑雪中送炭。
他立刻原谅了自己的学弟,觉得不介意再过来一次。
年会有节目,这次节目单据说是赵文斌亲自定的。赵总爱装逼,一连串都是钢琴演奏小提琴演奏二胡演奏,奏到后面琴声哀戚不绝,闻者落泪。周天皓却听得很高兴,靠着肖重云坐着,指着台上的表演者从脸到屁股一一点评,问:“肖学长可有女朋友?”
“你是问波多野结衣吗?”
“不是。”
“上原亚衣呢?”
“学长,”周二老板一口酒呛在喉咙里,“我以为你是个品味专一的人。”
他凑过来,靠在肖重云耳边:“我记得你当年怎么也有一两位的,小女朋友。现在还有联系吗?”
肖重云没有说话。
周天皓就当他默认了。
“其实我要是不开那个玩笑,你断然是不会离开c市的。可是今天的年会,我真不能缺席,而这件事情,我又非现在跟你说不可。”他呛完酒,平复了一会儿,才说,“lotuus.恋。我们需要一名有品牌调香师,英俊,忧郁,有故事,而这位调香师必须出类拔萃,挑得起品牌大梁。总部认为人选太难找,我却觉得,如果‘东方的肖’愿意接手,这个项目易如反掌。”
“肖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