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到了自己和冉龙武的童年少年时代,那些遥远的记忆画面,象tvb的台庆剧一样伴着音乐徐徐闪现,一会儿是冉龙武给他做了个手工拙劣之极的风筝,一会儿又是他手把着手教他算一元一次方程,各种竹马竹马,各种亲密无间。他们在河堤上快乐地奔跑,跑着跑着冉龙武就长大了。秦天眼睁睁看着在他身边出现了一个依偎着他的女人,他牵着他的妻,脖子上骑着他的儿子,三个人幸福地走上一条开满鲜花的道路,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背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梦,秦天在梦里伤心了很久。但也许人在梦里才是最能坦露自己内心的时候,所以最后他伤心之余也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幸好,幸好我还有个左文章……这样一想就觉得安心了许多,而仿佛也是这样一闪念,左文章阴魂一般地就从背后冒了出来。他张开双臂抱住他,以魔鬼引诱浮士德的姿态咬住他耳朵:“秦天,让我带你去更高更爽更销魂的境界罢。”这邀请真他妈的诱人,他经不起勾引地答应下来,于是他们两人背上生出双翅,双双飞向了一个幸福光明的天堂……
——后面?没有后面,后面秦天就一下子醒了。
醒过来时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天色还黑着,四周环境也很陌生,喝过酒的大脑略显迟钝,秦天怔了好一会儿才算回过神来,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在他身后酣睡着的左文章。
也许是因为刚做了那样一个梦,在此刻此地看到他秦天并不是很吃惊,反而心中有种微妙的激荡,这激荡感令得他忍不住轻轻翻一个身,以便能认真地,看清这个人。
长久以来他的视线都关注着冉龙武,左文章虽然一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凸现存在感,但他却很少这样认真仔细地看过他。此刻他很想看清楚,看清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到底有几分真心,是不是真的会象梦里一样,在冉龙武抛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出手把自己珍藏起来。
借着底下广场路灯的灯光,秦天的视线在他脸上专注着流连不去。左文章有一张富有男子气概的脸,鼻梁挺直,唇线分明,当他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显得如此正直正气,一点儿看不出平日的无赖。
此刻他下巴上已冒出一些青色的胡渣子,秦天端详许久,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去描绘他脸型,不想描到一半,突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左文章眼一睁,眼神严肃得几近狰狞:“秦天,你偷袭我?!”这个指控真是太好了,可以名正言顺对身边的人进行惩罚,所以左文章根本不给秦天任何解释的机会就将身一扑,结结实实地啃了下去。
“唔……”秦天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当然知道这家伙是在借题发挥,所以他很想把这混账一脚蹬开,但左文章这会儿的力气特别大,过足了嘴瘾才恋恋不舍地将压制的力道一松,任由秦天将他甩开。
秦天爬起来,怒瞪他一眼,横手抹嘴。当然他觉得自己是怒瞪,但天知道,他涨红着脸的这一眼对左文章来说却是含怒带嗔,哪有杀伤力,只有诱惑力好吗?
“左文章你敢装睡!”秦天有些恼羞成怒,但左文章只笑着说了一句话就成功地让他气平下来:“哪有装睡,你翻身的时候我才醒的。”
秦天心中隐隐一动,但面子上下不来,只得兀自装出一副恨恨的样子掀被下床,左文章忙道:“去哪?”
“解手!”
左文章噗地一笑,拥被躺好。
在洗手间里秦天解决了内急,洗手的当儿他注意到镜中的自己。橙黄的灯光衬得他嘴唇很红,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隐约能看到几个牙齿印儿。
想到刚才左文章啃他嘴时的那股劲儿秦天脸上就莫名地有些发烧,“跟饿狗抢食似的!”他恨恨地想。掬了把水把嘴巴洗了洗,然后他就再也不敢看镜中的自己了,伸手关了灯出去。
时间还很早,这么早的时间也只能去被窝里躺着。磨磨蹭蹭地进到卧室,秦天正想着如何姿态自然不露痕迹地躺上去就见左文章被子一掀伸手来拉:“快点,外面冷。”
不由自主地秦天就被他拉进去了,被揽进怀里时他别扭地抵抗了一下,但左文章怀里确实很温暖,而且他还超级细心地帮他一一掖紧被角,一副生怕他冻到的模样,这么细心的左文章让秦天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颇有些被触动。
左文章低头看了看他,宠爱地在他额头亲一记,“睡吧,还早。”说完率先闭上眼睛。
秦天也想睡,但不知是被这亲密的姿势刺激到了还是怎么的,他闭上眼也睡不着,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又忍不住悄悄睁开来观察左文章。
人在昼夜交替的时候是软弱的、不理性的,秦天深深知道,梦中冉龙武一家越走越远的场景那绝不是梦,而是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的现实。他和他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永远永远也没有可能性。所以秦天终于决定要放手了,为了让自己更坚定地慧剑斩情丝,他需要一个告别过去的仪式。
在秦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他已经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句话出来:“左文章,我们做吧。”
第21章
左文章的睡意瞬间跑了个精光,“你确定?!”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他得是要多蠢才会在秦天主动说出做的时候还给他再思考一次的机会